江挽云看了看马车的装饰,这不是记忆里周家的马车嘛,她赶紧道:“去把那马车拦下来,周安在里面!”
杜华闻言人像一道箭一样冲了出去,这还是他首次施展武艺,几个起跃很快就追上了马车。
旁边人都惊呆了,江挽云身边何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这,这,他方才是飞出去了?”
“这就是传闻中的轻功?”
薛家人则吓得瑟瑟发抖,幸好他们方才没真和陆家人动起手来。
杜华一下跳上了马车顶,又从马车顶上跳下去踩在车门处,把车夫吓得大叫,马也受惊开始乱跑起来,马车剧烈晃动,车里的周安被晃得嘭地一下栽倒在地。
“干什么啊!怎么驾车的啊你!”他扶着头坐起来狂拍车壁,摸了摸脑袋,居然肿了一个包。
杜华一把抢过缰绳,很快把马车控制下来,又扯住缰绳往后拽,马儿渐渐停了下来。
“你!你是谁啊!你想干什么!我们报官了!”车夫扒着门框惊恐道。
杜华是哑巴不能说话,况且他也懒得理他,一脚把车门踢开,探进去一把扯住正准备爬窗逃跑的周安的衣服。
周安本以为自己能爬出去,谁曾想一把被拽了回去,头上的包刮过车窗沿疼得他差点当场去世。
“好汉!好汉饶命啊!你要多少钱我都给我都给!”周安反应极快地跪下磕头。
但杜华仍然没理他,又伸手把他拖了出去,像提一个小鸡仔一样提着往回走,周安看见面前一群人,吓得腿软成麻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完了。
杜华把已经成了软脚虾的周安丢在地上,对江挽云拱了拱手表示自己完成任务而后走到一边去了。
众人皆从方才的震惊中没反应过来,陈氏道:“这是周安?”
几个月了,她有点记不清周安的样子了。
瓦匠婆娘指着周安道:“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我们去堵你们家门的!就是他害死我家当家的!”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薛家人早就交代了。
当初瓦匠得了不治之症,去了县城找了许多大夫,没治好不说还欠债不少。
这事儿只有自家人知道,旁人是不知道的,但恰逢有次与亲戚家说漏嘴了,让赵氏给知晓了。
当初陆予风病成那副样子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活不了了,他却病好了,薛家便认为他遇到了神医。
来问陆家人是什么大夫治好的陆予风,陆家人说是县城的刘大夫,薛家人去找了刘大夫却说治不好。
他们觉得陆家人定是骗人的,由此怀恨在心。
瓦匠虽然病了,但他还未到最严重的程度,出来接活儿还是可以的,因是同村人,陆家人便用了他。
赵氏知道这事儿后,帮薛家人联系了周安,周安提出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死了给家里留下点钱。
后来他们一合计,瓦匠便答应自己从房顶摔下来摔死,让陆家赔钱,同时周安承诺,只要把陆家名声搞臭,那他事后会再给薛家二十两。
如此不但可以还完债务,剩下的钱还可以盖大房子。
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陆家会要求仵作验尸。
这下薛家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脱身都脱不了。
周安是个怕死的,见此情形连忙磕头请求饶命,但陆家人哪里会答应,陆予海和陆予山上前拽起他就走。
一群人到了衙门,衙门的人一看这情形都吓了一跳,连忙进去禀报。
亭长认识陆予风,毕竟上次林广坤的事也是他判的,只不过听闻陆予风简单描述事情经过后,亭长表示事关人命的话就超出自己的职责范围了,只有先把薛家人和周安收押,明日押往县城,由县太爷审理才行。
但派出去的衙役回来复命说,到处找遍了都没找到赵氏去了哪里,想必早就听了风声趁乱逃跑了。
“这贱人!”周安气得牙痒痒,凭什么自己被抓了这女人却跑了,他叫道:“我知道她在哪儿!”
亭长闻言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如何知道她在哪儿?”
周安道:“以前她刚找上我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了她,发现她在镇上有个相好,就在吴记铁匠铺里当学徒!”
旁边衙役笑起来,“合着这女人还红杏出墙啊。”
亭长道:“你们立马去吴记铁匠铺看看。”
周安跪在地上,膝行了几步靠近亭长,痛哭流涕张口就叫表叔,“表叔,表叔你救救侄儿啊表叔,你救救侄儿,我爹留下的产业我愿意都赠与表叔!”
此时陆家人等已经先回家等候消息去了,此处只有亭长和两个心腹衙役在。
亭长蹲下来看了看他道:“表侄,你真是糊涂啊,惹谁不好去惹陆予风,你表叔我都不敢得罪他。”
周安只敢磕头,额头上血肉模糊,“侄儿知错了表叔!表叔救命!”
亭长却并不动容,露出淡笑来,“你方才说愿意把你的产业都赠与我?”
周安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笑,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他反应过来什么,眼睛逐渐瞪大,“表叔你……”
亭长道:“你最近经常去赌场?可是赢少输多啊?”
周安:“你怎么知道。”
亭长:“那赌场是我的,这下可好了,你进大牢了,你又没儿子又没侄子又没兄弟,你说周家的产业会留给谁呢?我都不必费劲去引你下注了。”
周安眼睛瞪到最大,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后逐渐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却说陆家人一行人回了桃花湾天儿已经黑了,村里人都来问情况如何,陈氏等人只简单说了下要押往县城等县令判决。
他们被堵在家里两天,连顿饭都没好好吃,趁着陆予风等人回来了,事儿也解决了,陈氏已经张罗着两个媳妇赶紧给每个人下碗鸡蛋面吃了好歇息。
秋莲和夏月也去厨房帮忙,只有杜华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干嘛,他感觉陆家人都有点怕他,尤其是那两个小孩子,都躲在门后面看他。
陈氏站在堂屋门口,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只要是江挽云带回来的,那肯定不是坏人,何况还帮了他们大忙,所以陈氏不怕杜华。
杜华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柔和一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陈氏呀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快进来坐,喝点凉茶,一会儿饭就好了。”
陆予山和陆予海在忙着挑水和劈柴,陆予风和江挽云在收拾自己的屋子,堂屋里只有传林和绣娘在。
杜华摸了摸头,还是没有进屋,他去抱了点干草喂马。
正喂着马呢,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在背后道:“面好了,我来喂吧,你先进屋吃饭。”
第62章 法师
杜华回头一看, 好像是陆家的一个女子,不过他也不认识是谁,点点头, 摆摆手,表示要自己喂。
玉兰知道他不能说话,继续道:“我在家喂过牛和羊, 也会喂马的, 你放心交给我吧, 你们赶路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虽然这人看着有点吓人,但是她和陈氏的心理一样,只要是江挽云带回来的人,那肯定是好人。
杜华听她这样说, 感受了一下自己肚子, 确实早就饿了,便把草料放下, 努力挤出一个奇怪的笑来, 冲玉兰拱拱手洗手进屋去了。
屋里王氏柳氏和秋莲夏月已经把面条端上桌了, 每人一大碗鸡蛋面,还用油渣和咸菜炒了臊子, 上面盖着一个鸡蛋, 几片嫩绿的菜叶和葱花。
“大家快吃, 天儿晚了, 吃了明儿还要上县城。”
陈氏一边发筷子一边招呼着, 对秋莲和夏月也招了招手。
秋莲和夏月没敢上桌, 毕竟她们是奴婢, 只能等着主人家吃完了才能吃, 现在要站在一边伺候着。
江挽云道:“你们也坐下吃吧。”
柳氏一边搅拌面条一边笑道:“是呀是呀, 在我们家不兴那些的。”
她们刚嫁过来时陈氏也没给媳妇立规矩叫她们伺候,陈氏觉得没必要做一个恶婆婆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秋莲这才应了一声,笑嘻嘻地拉着夏月坐下了。
大家都饿了,各自捧着碗快速吃着面条。
家里的近况和县城的近况平日里都会在信里提及,所以如今倒不必多问什么。
玉兰喂了马洗了手也进屋了,陈氏道:“明天老大老二跟着你们三弟还有族里几个弟兄上县城去,其他人留下来打扫新房。”
柳氏道:“要不要先找和尚来做法后再进去啊,我这心里有点怪怪的。”
王氏也面露犹豫。
虽然不怕鬼,但是好歹死了人啊。
陈氏道:“怕什么?又不是我们害死的他,要找也是找赵氏和周安去,再说了,这是我们的房子,当时是看了风水供了土地爷山神爷的,有他们保佑,还能怕那薛瓦匠?赶明儿我就去请和尚去。”
江挽云本想跟着去县城的,但坐了一天的车差点把她骨头都整散架了,这回来的路可不比县城里的街道,走起来哐哐当当的,全是碎石子。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陆家的男人们就驾车出发了,陆予风轻手轻脚地出门,江挽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陈氏和陆父也早就去镇上请和尚了,家里就剩下几个女人小孩。
柳氏和王氏在院子里洗衣服,秋莲和夏月也在帮忙,柳氏是个热心肠的,看着两个年轻姑娘瞧着欢喜,唠起嗑来眉飞色舞的。
“这么说江家的丫鬟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全凭主子许配?”
秋莲道:“是的啊,幸好我们被卖出来又遇见大小姐了,不然估计我就要被许配给后院喂马的小厮了,你们不知道,那个人瘸腿不说,全身都是臭味,也不爱洗澡,嫁给他我还不如跳河死了。”
王氏奇道:“就不能找个相配的吗?”
秋莲笑道:“长得周正的小厮都被那些管事儿的女儿看上了,我们这种没关系没相貌的只能配差的,若是长得好看,说不定还能被主子看上收为通房……”
说到这里她赶紧住嘴,想抽自己一巴掌,嘴没个把门的,她看了夏月一眼,幸好夏月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这时江挽云来了,秋莲赶紧去给她打热水去,厨房里玉兰正在煮猪食,江挽云洗漱后吃了给她留的早饭,也坐下来洗昨晚换下来的衣服。
见她来了,柳氏笑道:“三个月不见了,弟妹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她左右看了看,见在场的只有女人在,才对江挽云挑挑眉,小声道:“诶,你们圆房没?肚子有动静了没?我看你好像圆润了一点。”
江挽云在心里默默擦了擦汗,她只是在县城吃得比较好,笑道:“让嫂子失望了,还没。”
柳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恨不得苦口婆心劝她,要赶紧抓紧机会啊,待三弟高中后去了京城,凭借他的相貌才华,肯定有数不清的小娘子芳心暗许,听说当官的都是三妻四妾的,可不得早点有个儿子傍身才稳妥嘛。
王氏道:“娘最近在给玉兰相看人家呢,不过玉兰自己不太想嫁,可能担心遇见他爹那样的吧……”
正说着,一架牛车嘎达嘎达地驶来,原来是陈氏陆父和陆家族长的媳妇魏氏以及几个族里的长辈请了和尚来了。
“呀这么快就来了,快快,把东西收拾了。”
王氏说着指挥着大家赶紧收盆子收衣服,抬出桌子椅子来,倒上茶水摆上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