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攰不为所动。
柳烟见状,狠狠瞪他一眼,随后启动车子,“走了。”
接着,咬着烟,转动方向盘,开出去。
城中村路灯此时突然灭了一盏,高大的男人站在原地,身后是斑驳的墙壁以及幽长的巷子。
许久。
他抬手,捏了下最上面那颗钮扣,转身回楼里。
*
车子开到大路上,光线好了很多。趁着红灯,柳烟靠着窗沿,慢慢地吹出一口烟雾。
她点开万年不开的q/q,一眼看到里头跟他的情头以及单独给他安排的一个组。
啧。
他估计很久没碰过这些社交软件了。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目标就很明确,他的父亲走了什么路,他也会跟着走,只为山河无恙。
至于她这条小溪,是留不住他的,也不能留。
把手机放回中控箱,她启动车子,黑色路虎刷地开过闪着绿色的灯下。
抵达别墅,老爷子已经睡下,只有保姆在收拾屋子,踢掉高跟鞋,保姆听见,探头问道:“柳烟,要吃点宵夜吗?”
“不吃,减肥。”
“减什么肥,你也不胖,我给你端杯牛奶上去吧。”
“好。”
柳烟走上楼梯,直接上三楼,路过二楼时闻到淡淡的中药味,老爷子这几年靠着中药调理身体,每天两碗,必不可少。
小儿子跟儿媳妇的去世对老人家打击很大,身子是一天见一天地垮,他最忧心的就是柳烟的婚事。
林家是黎城的新贵,各方面都很不错,除了林裴纨绔了些,其他都很配得上柳烟。所以柳老爷子想见未来孙女婿,柳烟当然得安排。隔天,林裴老老实实地穿着一身蓝色西装打着领带,精致的小公子上门。
柳老爷子很开心,三个人落座,林裴牵着柳烟的手捏了捏,柳烟笑着抽了回来,踢他一下。
林裴咳咳一声,乖巧地给柳老爷子剥虾,“爷爷,虾很嫩。”
“你吃,你吃。”柳老爷子咳了一下,推托,慈爱地看着林裴,“你们家那边打算什么时候安排结婚啊?”
林裴剥虾的手一顿,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柳烟。
用眼神表示,怎么回答?
柳烟支着下巴含笑,用勺子舀了蒸蛋放在老爷子的碗里,低声道:“爷爷,你忘记了,林老爷子去世,林家要守孝,这才第一年。”
柳老爷子一愣,接着似乎想起来了,“哦,这才第一年啊,那还有两年对吗?”
柳烟点头:“是啊,两年。”
林裴在一旁,看着柳烟,满眼复杂。
靠。
什么谎话张口就来。
柳烟含笑,淡定如水。
饭后,柳烟跟林裴陪着老爷子到院子消食,消食完,柳老爷子要午睡,柳烟跟林裴看着他睡下,随后两个人便离开了本家。柳烟坐林裴的车子去刺青店,车子停下,林裴哼哼几声,“你可真会撒谎,真嫁给我又怎么样?”
“你啊,不想开除就闭嘴。”柳烟点燃一根烟,打开车门,说道。林裴在车里骂人,大意就是本少爷不干了。
柳烟笑道:“可以,你不干还有很多人干。”
说完,她走上台阶,撩开帘子进门,一眼便看到站在桌子旁翻着样稿的男人,聂攰抬起头越过她身后,看着那辆银色保时捷里的俊秀男生,此时那男生拿着一瓶喷雾正在喷头。
聂攰:“那就是你未婚夫?”
柳烟顺着他视线,随即问道:“是啊,是不是很帅?玉树临风。”
聂攰没应,只沉默地看着林裴秀气地拨弄自己的头发,他收回视线,柳烟含笑着朝他走过去,伸手在他一旁的桌子上捞了一把钥匙,她没走开,依旧靠着桌子,抬头问道:“来我这儿干嘛?”
“顺路来看看。”
柳烟沉默几秒,这家店当初的选址是他定下的,柳烟含笑,往他那儿又走近了一点儿,抬手整理他领口,“生意不错,不必担心。”
聂攰垂眸看她,“不担心。”
他将她的手拉下来。
抓的正好是她的指尖,她指尖有些凉,他的热。分开时,她故意拉了下他的指尖,“你该去医院处理下伤口了。”
聂攰把手放回裤袋里:“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往门口走去。柳烟靠着桌子,盯着他背影,看着他弯腰要走出去,突然开口:“站住。”
高大的身影停下。
柳烟看着他的后腰处,昨晚那伤口立即在眼前浮现,她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我陪你去医院,第二个,我陪你去医院。”
聂攰:“……”
“你说吧,你要选哪个。”
聂攰:“……”
第4章 你请我吗?
上车后,柳烟转动方向盘,问道:“你这次休假休多久?”
“伤好为止。”
“要一个月吗?”
“ 差不多。”他嗓音低沉,平稳。柳烟挑了下细眉,他确实难得休那么长的假,却是因为受伤。
随后两个人都没再出声,就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她不开口他就很少开口,一般都是她在撩他。
啧。
狗男人。
遇红绿灯,柳烟手搭在窗台上,翻看红色指甲。聂攰在一旁看她,柳烟察觉到了,问道:“你看什么?”
聂攰微拧眉,移开视线。
柳烟啧一声。
*
军区医院每天都人满为患,柳烟走上台阶,对聂攰说:“我去排队拿号,你站这儿。”
说着,她已经大步地过去,站到队伍后面,高挑的身材极为显眼。聂攰没拉住,手插回裤袋,站在原地看着她。
电梯叮地一声开了,陈鸣从电梯里走出来,一眼看到聂攰,顿时大步地走过来,“你可算来了,号我已经帮你挂好了,郑医生在等着你呢…”
话刚说完,发现这男人压根没在听,他顿了顿,顺着聂攰的视线转头看去,一眼看到人群中的高挑女人。
艳丽的长相,漫不经心的慵懒态度,几分酷劲又带着些许的不可驾驭。
陈鸣认出是昨晚出现在聂攰家里的那个女人,陈鸣心随意动,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低声道:“她就是阿烟?”
聂攰缓慢地收回视线,看向陈鸣。
陈鸣立即举手,“我无意探听你的隐私,但是你这次在尼泊尔昏迷,阿枪听到的,跟我提了一嘴。”
“欠罚是么?”聂攰轻飘飘地反问。
陈鸣咳了一声,虽然他已经调走了,但是聂攰的气势还是压到他了,想起以前被支配的恐惧。
他说:“英雄心中藏着万千柔情,只给一人,聂帅,我们都能理解。”
聂攰顿了顿,又看一眼那排队的女人,他说:“你们不能理解。”
陈鸣:“……”
得。
又过了十几分钟,柳烟才拿到号转身回来,一看聂攰身边多了个陈鸣,昨晚刚见过,她眉梢挑起,微笑:“又见面了,陈队。”
“你好。”陈鸣笑笑。柳烟抬眼看聂攰,把单号给他,聂攰接过,走向电梯,陈鸣看着聂攰手里的号,心想这明明医生都等着了,这还拿个多余的号,他还得表现得什么都不知道。
郑医生两年前也随军,后来要结婚需要稳定下来,就调到军区医院,他一看聂攰进来,便说道:“坐下。”
聂攰在椅子上坐下。郑医生撩开他衬衫,低头一看,脸色微变,“怎么又裂开了?前天不是好好的吗?我不是说了你要出院的话,自己得照顾好伤口……”
“不小心碰了一下。”聂攰简短地打断他。
陈鸣倒是愣了下,看一眼柳烟,柳烟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郑医生重新招来了护士给他重新上药,又安排了烤灯。柳烟看到这个仗势,脸色的闲适淡了下来。
脱掉衬衫后,护士进来,看到男人线条分明的腹肌,脸红红地低着头绕去他后背给他上药。
郑医生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说道:“老林托我这次给你物色一下结婚对象,他觉得你心里有牵挂,就不至于每次都不给自己留点后路,你看我们这个护士怎么样?她叫郭秀影,已经达了可随军的资格。”
郭秀影在上药时的手一抖,脸红得更厉害。聂攰手撑在膝盖,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郑医生,也看向他身后的柳烟。柳烟双手抱胸,笑了笑,说道:“郑医生有远见,我们聂帅是需要一个温柔家。”
郑医生这才注意到柳烟,他冲柳烟点点头,“是…”
“我不需要。”聂攰嗓音冷淡地打断。郑医生一听,立即道:“你自己去跟你领导说去,或者跟你爷爷说去。”
聂攰一声不吭,搭在膝盖上的手掌青筋微显。
陈鸣突然又有点明白,阿烟为何不可说,难道聂队长暗恋?但是看样子又不像。
烤好灯,伤口看样子好多了。聂攰站起身,捞过衬衫穿上,腹肌一点点地藏进衬衫里。
他跟郑医生告别。
郑医生把病历合起来,说道:“先等等,跟秀影互加个微信吧。”
聂攰:“我没微信。”
说完便朝门口走去,陈鸣赶紧跟上,柳烟落在后面,她放下手臂,微微一笑,看了眼红着脸的郭秀影,跟郑医生点了下头,才走出去。他们两个人已经进了电梯,聂攰站在正中间,他人高,两手插在兜里,眼眸沉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