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错了话吗?他不高兴了?我不该直言,还是说得不够婉转?他是不是觉得我一直是在装温柔扮大方?怎么一结了婚,才过了一夜,我就露出了真面目?还是我一开始就错了?我一开始就该说我不喝咖啡,这样就不会误会到现在?也许在他的眼里,我还不知有多少在假的?
念萁看着窗外白云无边无迹地铺到视线的最远处,天空蓝得刺痛她的眼睛,橙红的太阳在天与云的尽头燃烧。这一片天空如此纯净,蓝就是蓝,白就是白,橙红就是橙红,不带一点杂质。一万米的高空,空气稀薄,人的联想也可以尽情飞翔,可以去想浩瀚无垠的宇宙,迷失思想的时间与空间,隔开地球的厚厚的云层,看不见的山川河流。这里本可以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新郎与新娘,新婚和新人,蜜月即将开始。但人怎么可能抛弃过去,真的重生一回?念萁的过去造就了现在这个念萁,马骁的过去塑出这个马骁,几十年的生活习惯一但养成,又怎么能改变。又肯不肯为别人改变?念萁想,我愿意。我真的愿意,但不包括喝咖啡。
念萁回过头去看闭着眼睛休息的马骁,心想我既然决定了和你结婚,我就可以为你做出改变。马骁忽然睁开眼睛,说:“把眼泪擦一擦,我也不是难伺候的人。如果和我结婚很委屈的话,我道歉,但暂时,我还没有离婚的想法。”
念萁本来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在马骁冷淡的话里,滚下了脸颊。
这一程飞机坐得如同在针毡上,到了青岛,住进原来订好的酒店,马骁放下行李,扭头问念萁要不要出去玩,念萁摇摇头,爬上床去睡下说:“我头痛。”哭过之后,她的头总是要痛,哭得越伤心,痛得越久。这个哭,不管是为了一场电影一本书,还是生活中的一点委屈,工作上的一点难处。“给我一片止痛药,马骁,对不起,我忘带了。”念萁在为蜜月准备的行李里,哪里会想到放一片止痛药?
马骁看着躺在床上脸如白纸的念萁,耐着性子问:“要什么药,我去药房买。”
“阿司匹林,芬必得,都行。”念萁头痛得不想说话。
马骁关上门出去了,念萁一个人躺在陌生的城市的陌生的床上,想着一个基本上算是陌生人的丈夫,呻吟地叫了声“妈妈”,眼泪又湿了一脸。
吃了马骁买回来的止痛药,念萁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昏头黑地,直到马骁上床来,她才睁了睁眼,迷糊中还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马骁像是换了个人,忽然温柔起来,冷淡的神情和冷冰冰的言语都不见了,体贴地关上了刺眼的灯,黑暗中把软绵绵的念萁抱在怀里,解开腰间紧绷的仔裤,胸口上束缚的乳罩,念萁解脱似地放松了身体,更深地沉进睡眠中。昏沉沉的意识里有一双温柔的手在抚摸她的身体,沿着她起伏的曲线留恋不舍,还有热烈的吻和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胸口。这一生从没有人这样抚摸过她,手掌经过之处,烧起一串火焰,烧得她浑身发抖,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这把火一直烧到心里,吞进肚里,烫出一个不安的背,扭动的腰,颤栗的腿。
随着一阵穿透的痛,刚刚放松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念萁痛得脚趾尖都蜷了起来,痛得哭出来,瑟缩成一团,把不属于她自己身体的都摒弃排斥出去,痛得她收紧了她打开的每一部分,包括每一个毛孔,包括刚刚容纳过的一个陌生的身体,包括眼睛。闭紧的眼睛里迸出了泪,念萁羞愧得哭。
马骁在她耳边轻声说:“念萁,放松,放松,让我进去,让我做完。”
念萁的意识在说好的好的,我愿意改变我自己来适应这个婚姻,但身体却不听,她越是这么想,越是发着抖打着颤。马骁试着安抚她,手在她的背部上下抚摸,灼热的掌心在光裸背上滑动是那样的舒服,这样的适意让她忘了刚才的痛,念萁埋首在马骁的怀里,伸臂搂紧他的脖子,满足得叹息。
马骁再一次试着进入。刚才那一瞬间的炽热让他迷失,他迫切地想回到那一片岩浆里去。像火山爆发那样的温度,在念萁安静温婉的外表下,原来藏着如许的热情。哪怕挤得他爆炸,热得他出汗,烫得他咬牙,他也要舍身忘我,去赴汤蹈火。但那样的美妙只让他尝了一点,在他想再次投身进去的时候关上了。纵然念萁的手臂软得勾不住他的脖子,身体软得任他翻来覆去,腰肢软得折叠了起来,但最是该柔软的那一处,却像受惊的蚌,紧紧闭合。
这一夜就在马骁的不断尝试和念萁的极力迎合中度过,尝试和迎合都没有成功,到凌晨时念萁打起冷嗝来,马骁也筋疲力尽,两具疲倦的身体分得开开的躺在床的两边,好象那样的亲密从没有发生过。
念萁的冷嗝一声接一声,马骁的神经被拉抻到了极限,他坐起来带着点怒意问:“杨念萁,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就那么让你厌恶?连我碰你你都受不了?那好,我去睡沙发,这下你可以停止了吧?”
双人标间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并没有可以供人睡觉的长沙发,马骁把两张单人沙发椅拖到一起,裹了一床被子在那里蜷着,床上念萁的冷嗝仍然没有停止,马骁觉得不对劲,坐到床边,摸一摸念萁的额头,烫得他一惊。念萁发着抖,打着冷嗝,浑身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