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步步紧逼令夏监正微不可查的黑了脸,说白了,此事本来与他无关,纯粹只是荣郡王和显郡王的党派之争,可他既然已经被波及,那势必不能全身而退。
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倒不如选择的更彻底一点。
夏监正拱了拱手,恭敬道:“荣郡王有命,奴才不敢不从,只是荣郡王,依奴才方才所窥见的天机,好似发现与皇上相克之人并不在紫禁城,具体方位,奴才还需再行推算。”
五阿哥目的达成,本该高兴,可不止为何,心中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偏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他也不好自己打脸:“那便有劳夏监正了。”
说完,正殿又是长达一刻多钟的寂静,直到夏监正再次睁眼,他的眼中充满了锐利,猛然扭头朝西北方向看去:“奴才方才算出,那人就在西北方向。”
李玉闻言,倏地抬头:“对对对,奴才记得清楚,皇上昏迷之前,正是面朝西北的。”
柳清菡忍不住嘴角微抽,这巧合也太巧合了,李玉更是神助攻。
永瑄幸灾乐祸的看了五阿哥一眼:“五哥,若是弟弟没记错的话,紫禁城的西北面,正是五哥的府邸吧?”
他们这群阿哥,从三阿哥到六阿哥,都已出宫开府,唯独成了亲的八阿哥和他亲哥还尚在阿哥所里住着,而皇帝也压根没有要把他们撵出宫开府的旨意。
八阿哥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愣了片刻,五阿哥神色渗人,骨节被握的咯咯作响:“夏大人,你可算准确了?事关皇阿玛,容不得有任何疏漏。”
没等夏监正开口,永琋立时上前,状似友好的学着五阿哥之前拍他肩膀的动作拍了回去:“五哥的心情,本王能理解,只是方才八哥也说了,夏监正资历深厚,深受皇阿玛信任,所算出的结果又怎么会有错呢?”
愉妃浑身颤抖,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抖得厉害:“皇贵妃娘娘,误会......”
话说到一半儿,纯贵妃骤然打断了愉妃的话:“愉妃妹妹,本宫知道你和荣郡王此时的心情,不愿意接受也是有的,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查出荣郡王府中究竟是谁的命数过硬,尽早找出解决办?,令皇上醒来才是最最要紧之事。”
纯贵妃的一番话,赢得了许多人的认可,令妃唇色泛白,不安的劝道:“是啊愉妃姐姐,纯贵妃娘娘的话不无道理,皇上才是最重要的。”
她与有儿子的嫔妃不同,待几年后六公主出嫁抚蒙,她就再也没了依靠,能把握着的,只有皇帝对她的宠爱,所以她是嫔妃中最不希望皇帝有事的。
愉妃一时奇虎难下,五阿哥狠狠的闭上眼睛,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就有劳夏监正。”
五阿哥松了口,这个时候就要柳清菡出来发话了:“既然如此,那夏监正,你就同荣郡王去一趟他的府邸罢。”
夏监正欠身领命,永琋紧跟着道:“额娘,儿子愿意陪五哥一起,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帮衬一些。”
柳清菡不假思索道:“也好。”
养心殿的闹剧告一段落,五阿哥和永琋带着夏监正去了荣郡王府,八阿哥和永瑄毫不迟疑的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去,正殿里霎时空了泰半。
柳清菡疲惫的揉了揉额头,令妃立即上前扶住她:“皇贵妃娘娘,您在这儿也守了皇上许久,臣妾瞧着您脸色不大好,不如您先回去休息,皇上这儿,由臣妾伺候着?”
想了想,柳清菡点头:“那就辛苦令妃了。”
令妃屈了屈膝,恭谨道:“能伺候皇上,为皇贵妃您分忧,臣妾不觉辛苦。”
对于令妃话中的讨好,柳清菡不置可否,她扫视了众人一眼:“本宫知道大家心急,可太医说皇上需要静养,身边不宜有太多人,不若大家轮流侍疾,今儿个就让令妃留在这里。”
纯贵妃点头,扶了下耳畔晃动的厉害的珍珠耳坠:“如此也好,臣妾听皇贵妃安排。”
其余人犹豫了一瞬,也点头应下了。
宫道上,花盆底鞋敲击着青石砖的声音格外清脆,柳清菡拧着眉心:“叫人去东三所,吩咐章佳氏,务必照顾好大阿哥,不许有任何闪失。”
双寿忙弯腰后退几步,然后转身一溜烟儿的往东三所跑。
紫罗看着双寿跑远,扶着柳清菡的力道稍微加大了几分:“娘娘,今日之事,奴婢总觉得太过顺利了。”
柳清菡闻言,突然低低笑了两声:“是该顺利的。”
毕竟此事是永琋一手策划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彻底利用相克之事解决五阿哥,好在一切计划都一步步在实现,眼下就看永琋在荣郡王府到底安排了什么。
柳清菡的声音极低,紫罗却听的浑身一震,她倏地就想起了昨日晚上显郡王来给娘娘请安时,娘娘曾叫她守在门外,独自与显郡王商谈了大半个时辰的事儿。
紫罗手指微微颤抖了两下,余下的疑惑就这么咽了回去。
柳清菡抬头眯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一只飞鸟自由的从眼前飞过,她驻足仰望了半晌,直到那只飞鸟从枝头离开,才抬脚跨进永寿门那高高的朱红色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