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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到姜兮月是上巳那日的事,彼时陆缱在老宅中休养了半个月,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阿瑶才终于不再唠唠叨叨成日盯着她家小姐,生怕一个错眼陆缱就溜出门了。
    依她所说,近来没少遇着姜兮月,只怕沾了不少晦气,因此陆缱才说想去玄武湖畔逛逛,阿瑶就忙不迭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着去给小姐祓禊。
    说是祓禊,可风俗传到了如今,倒也不会真有人大白日的脱光衣服跳进水里嬉戏,也就是折些兰草到了湖边沾着湖水朝身上甩几下,便算是除去灾病了。
    陆缱坐在湖边的一颗杨树下,看着身边的伙计们忙活着卖糕倒茶,生意好生红火,她的稻芳斋向来是会推出些顺应时节的糕点的,今日三月初三,城中的青年男女少不得都要来玄武湖畔踏青游春,顺道再相个亲赠个花什么的,这种日子也是赚钱的好日子,铺子里的掌柜怎么可能白白放过,便遣了五六个伙计上湖边撑起个临时摊子。
    是以重伤初愈的陆缱闲来无事,坐在这里便也算是帮忙看摊了。
    店里的东家亲自看摊,伙计们自然如获恩宠,一个个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费力叫卖,把一个糕茶摊整得如同上元节的灯摊般热闹。
    便是这时,一群衣香鬓影的贵女们由着丫鬟仆从拥簇着走来,陆缱远远便看到众女之间人比花娇的姜兮月,杏眼琼肤的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的春衫,额间点了桃花妆,整个人就宛如春日里最娇嫩的一支花朵,将周遭女子都衬托得没了颜色。
    还真是姜兮月惯有的派头,陆缱看了两眼后就没了兴致,懒懒地收回目光。
    这群官家小姐们莺语娇声着走来,从摊子旁边刮过大好一阵香风,打头的姜兮月突然顿住了步子。
    “走了这半晌也是有些渴了,瞧那边有个摊子,咱们不如便去坐坐。”姜兮月似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摊子,面上还带着几分贵脚踏贱地的嫌弃。
    诸位小姐在家里一向过得精致,当然也就有些看不上这种路边搭了个棚子,还有庶民坐在其内吃茶的摊子,便有一个自觉与她说得上话的朝摊子拧眉道:“那桌椅杯盏不知都让多少人用过了,腌臜得紧,我这里正巧有上好的茉莉茶,二小姐若是渴了,就让我家丫鬟泡上一壶来,咱们再包上艘船一边品茶一边看景,岂不比在这里凭白脏W了裙摆强?”
    话是说进了其他小姐的心坎里,可惜姜兮月并不领情,她朝身后一扬下巴,关雎便取了锦垫来,姜兮月甚是不给那小姐的面子道:“若要坐船你自去便是,反正我是走得累了。”
    说罢就自顾自进了棚子里,关雎连忙将锦垫铺好,姜兮月就旁若无人地占了一张大桌子。
    那桌子的上一桌人刚走,新来的客人让姜兮月抢了先,又看她一身富贵不敢招惹,自觉避了开去,上来收拾杯盏的伙计脸色有些不好,刚才那帮子小姐说的话他都听到了,什么叫做他家摊子腌臜,他们稻芳斋的规矩可是出了名的要求干净,从吃食到人手再到桌椅板凳哪样不是层层把关日日检查,东家早就有过训话,客人用过的碗筷餐具必须洗净后放入沸水中泡过一遍,才能再给后面的客人用,怎地到了这些人嘴里张口就能W他们清白!
    伙计心中忿忿不平,可东家也早就交待了,只要出来做生意便总能遇上不讲理的人,既然是捧了这碗饭,一些难听话能当耳旁风就当耳旁风。
    伙计忍着火收了上桌用过的杯碟,这边诸位小姐也藏起不愉纷纷让丫鬟们铺上锦垫坐了过来,被姜兮月拂了面子的那家小姐脸色青白一阵,本想跺跺脚走人,但终究还是得罪不起姜兮月,憋屈地跟着坐下,刚坐下她就拍着桌子迁怒道:“人呢?都死哪去了!没眼色的东西,也不上来伺候着!”
    伙计刚拿了茶点单子正要过来,闻言腮帮子用力咬了咬,他想起自己东家就在旁边坐着,总不能让她见着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应对不来,便紧紧手心挂上笑脸迎了过去:“让客官久等了,这是本店的点餐单子,客官瞧瞧可有什么想吃的?”
    那y纸做的单子放上桌面,找事的小姐本想掀了再骂他长了一张嘴不知道报单子,竟敢摆谱让她们自己去瞧,就听到另一个小姐咦了一声:“你们是稻芳斋?”
    找事的小姐低头一看,这才看见单子上印着稻芳斋的名号,再看那些糕点名字,什么千绿抹茶糕,什么杏雨布丁霜,还有珍珠琼汁茶,确实都是稻芳斋只此一家的招牌吃食。
    稻芳斋的名头是很响亮的,伙计见有人认出了他们立时挺x应了下来,心中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就看这些人知道了自家的名号后还怎么W蔑得下去。
    谁知那些小姐听了后却一个个面露异色,彼此目光闪烁,别人或许不知但她们能不知道稻芳斋是谁的产业么,这下可算是知道姜兮月为何突然抽风上这里坐着了,和着是来寻死对头的不痛快来了。
    立时便有人目光四扫,寻到了摊子一旁树底下的陆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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