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儿能悟出后面的意思,压低了声音道:“那姑娘这里,太太和老爷有什么表示吗?姑娘已经七岁了,难道要这样主子不像主子的,一直这么养下去。”
“这些年老爷有过两个孩子,不是太太生的,养不到三岁都没了,后一个还是今年二月没的。”刘三桩道:“所以,老爷有问了我,姑娘身体怎么样,我说姑娘这几年都好,能吃能睡,没生过病,老爷后面就没话了,太太接着问,姑娘在庄子上有问过府里吗?姑娘有问过吗?姑娘从来不问,姑娘两岁就来了庄子,能知道府里什么,还不是我们主动说起的,姑娘听着了才说,不然从来不主动提府里,我这么回了,太太笑了笑,又问,姑娘的相貌如何?你说姑娘相貌如何,你在公府里也见了好些人,不是说姑娘是少见的美人胚子,我就这么回了,太太没笑,过了一会儿便让我下去。待要回的那天,太太身边的丫鬟给了两匹菱纹绮,让姑娘夏天做几身好衣服,说是老爷吩咐给的,你说老爷和太太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明白。”
刘婶儿亦是困惑道:“太太长得不是甚美,老爷多有……男人总是肖想着娇妻美妾的,想想姑娘出落的模样,可以想见姑娘的生母当年的样子,骤然听了你的话,太太一定不喜。”
刘三桩叹息着道:“只是苦了姑娘,只是待在庄子上。不过是个姑娘,又不能分府里的产业,太太也容不下。”
“呸,也就你们男人这么想。”刘婶儿是女人,本心绝不想养庶子庶女,当然,刘三桩也没有纳妾生庶子庶女的本事,道:“不能分府里的产业?姑娘接入了府,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公中出,还有按着侯府规矩要配上的嬷嬷丫鬟,又是一笔,再说姑娘出嫁,公中按例要出三千两,这些不是银子,这些银子不是府里产业的出息吗。所以说,太太做姑娘时,就恶公府里的庶子庶女。”
“姑娘出嫁了,不是还有一笔聘礼……”刘三桩急着争辩,不过话一出口就悔了。一个庶出的姑娘能值对方下多少聘礼,基本和嫁妆相等而已,若是指着聘礼,姑娘会嫁入什么样的人家,侯府的脸面在哪里?庶出又不得父亲和嫡母看重的女孩子,能嫁到什么样的人家?所以姑娘养到现在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刘三桩这些年看着夏语澹,知道夏语澹不仅是美人胚子,还少有的聪慧懂事,要是托生在太太的肚子里,再加上太太的细心教导,用心筹谋,当个三品夫人,是这个运途的,可惜了。
哎,哪件事儿,且说不上是好是坏。
刘三桩万事不想了,吃了一顿饱饭睡到傍晚,接着醒来,让大儿子把二十六家佃户都叫来,自己从行李里拿出一个绿白色的,西瓜大的,圆圆的,七八斤重的,表皮硬硬的有萝卜丝纹的瓜,笑着和家里余下三个人说道:“这是贡瓜,是西北边的宁国进贡给朝廷的,是皇上和朝中大官们才有机会尝的,我们也来尝尝。”
大梁和西宁之战打到年前才结束,大梁死了十几万人,国土是没有丢一块,不过几个地方是打得稀巴烂了,西宁死了二十几万人,这样的战绩应该算赢了吧。反正西宁立国七年,第一次主动派出使节,向大梁朝贡。这场战争,决定了两个国家的从属问题,西宁低头了。
刘婶儿不喜反唬住了道:“这么精贵的瓜你是哪儿弄来的,不会是太太赏你的?”
刘婶儿已经整理出了一半的东西,去侯府一趟乔氏赏了刘家不少东西,有几罐好茶叶,每个罐子不一样;做菜用的各种佐料,如贵重的陈皮,姜糖,安息,附子等;常用的药丸,如香雪润津丹,艾附益母丸,薄荷油,安宫丸等,府里配的比外面药铺买的强;几套主子的衣裳,虽然是主子穿过不要了的旧衣裳,摸着都是九成新的,去县里都卖不到的好衣服;还有特意给夏语澹的两匹菱纹绮,还有几个大麻袋,刘三桩交代了不准动。
“当然是太太赏我的,不然我也弄不来这个。”刘三桩已经开始切瓜,一半切出五片,道:“来,来,吃吧,这瓜和我们能种出来的白皮瓜是不一样的。你们吃完了,给我说说,这个瓜好吃在哪儿?”
夏语澹已经看出来了,那瓜应该是哈密瓜的一种,虽然和几百年后长的有些不一样,拿起一片咬一口,哇,比以前的好吃多了,夏语澹吃了一半总结道:“真好吃,比白皮瓜好吃,比它甜,比它脆,比它爽口。”
刘二哥连皮都啃,笑着道:“听说西宁国人天天喝马奶|子,羊奶|子,连种出来的瓜儿,都有一股子奶味儿。”
刘婶儿吃了几口就不舍得吃了,道:“这个贡瓜从西宁带到京城,又带到这儿,一路放了几个月了吧,又是一路颠簸,还是好好的,换了我们常吃的白皮瓜,早烂了吧。”
刘三桩把另一半的瓜切成几十块来,道:“太太这次叫我上去,最重要的,就是嘱咐这个瓜的事。西宁国不仅进贡了几千个这样的瓜,还进贡了好几大车这样的种子。我们的二老爷不是在工部的虞部当郎中吗,要管的就是稼穑之事,这些种子就交给工部了,要琢磨出来,这个瓜怎么种,在我们大梁的土地上,哪一块地,能把瓜种的最好,哪些地方,都能种出这个瓜来。这个瓜,咱要是种成了,种好了,于私,是咱们在主子面前得脸了,于公,是二老爷的政绩。”
☆、第二十四章 种瓜
刘庄头儿召唤,二十六家佃户的家主马上聚齐了,站在刘家的堂屋。
刘三桩把切好的贡瓜放在一个敞口浅底瓷瓮里,拿出去,一个月不见,和佃户们寒暄一番才道:“你们先来尝尝这个瓜,好不好吃,这是三个月前西宁国向朝廷进贡的瓜。你们尝了我再说事。”
大伙儿一听就盯死眼的瞅着瓷瓮里没见过的瓜果,却不敢拿,道:“进贡给朝廷的,那是皇上才能吃的好东西,咱平头百姓的……,呵呵,头儿太客气了,呵呵。”
刘三桩笑道:“让你们拿,你们就拿,和咱说什么废话。好好尝一尝,现在这东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只有京城里的大官们才能吃到,咱也尝一口,做一回上等人。”
大伙儿果然不再废话了,一人拿一块,几十个人分半个三四斤重的瓜,每人只有鸡蛋大一点点的一块而已,一口就能吃了,大家当然舍不得囫囵吞枣,都是先添了汁水,再一小口一小口的细细品尝,吃得及斯文,最后不太雅,把皮啃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真好吃,又沙又甜,西宁国那地儿,不是挺穷的,他们不就是穷了才来抢咱大梁的东西,咋还有这么好吃的瓜呢。”
“是好吃,真甜,太甜了,当皇上的天天能吃这个瓜,真是享了大福了。”
“放屁,一个瓜就是大福?皇上能吃到的好东西多了,一年到头都不带重样的,”
“听说皇上吃饭用的是金碗,喝水用的是银杯,摆在皇上面前的,都是天下最好的东西。”
……
大伙儿越扯越远,刘三桩敲敲桌子道:“行了,皇上的好东西是不少,有好东西也想着咱们百姓。吃完了咱要说正事了。”说着和两个儿子把几个麻袋抬出来,道:“这些就是你们刚才吃的,瓜的种子,你们要牢牢记着刚才吃过的味道,再好好想着,咱该怎么办,把这个瓜,种出来,以后呢,年年大家都有得吃。这些种子呢,只能种百亩来片地,所以,等麦子收了,种水稻,每家留出五亩地来,就种瓜了。”
佃户佃了地主家的地,只是佃地而已,种什么是由佃户自行决定的,只是这块地种一年两季的粮食是最划算的,所以,大家才不约而同的,年年都是种麦子和水稻,再在田边边上种些蔬菜,养了牲畜,这样每家都有米面吃,有菜吃,有肉吃。刘三桩这样一开口就要大家留出五亩地来中瓜,其实是越了规矩的。而且大伙儿已经习惯了种植原来的作物,习惯是很可怕的,瓜虽然好吃,和白花花的大米一比,就要靠后了,所以才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勇气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番思量,王初八口齿伶俐,先道:“头儿,不是我们不听你的话,刚才的瓜,从来没看过,没见人种过,好吃是好吃,可怎么种?怎么浸种催芽,每亩地最合适种多少株,用多少肥料,怎么灌水,还有打顶培植,遇到了虫害怎么办?前头没有人种过,谁也不晓得每一步路怎么走,我们……我们是没有本事的。”
王初八说出了大伙儿的心里话,大伙儿纷纷附和。
刘三桩能理解大家的情绪,平静的道:“大伙儿放心,咱不会让大伙儿二丈摸不到头脑。这地的主子是谁?你们佃的是皇后娘娘的娘家,高恩侯府夏家的地儿,不是高恩侯府,这事还落不到咱们头上。府上的老爷在工部是当大官的,工部你们知道是干什么的吗,这些农事都归工部管,我这次上京也是为了这事,我除了带了种子回来,还带了好几张条子,上面大致有写着这个瓜怎么种,字我一半不认识,念不出来,明天我请一个识字的先生过来,给大伙儿念一念,解释解释,大伙儿再琢磨琢磨,互相摸着走。”
大伙儿又踌躇了一阵,王重四站出来说道:“头儿,大伙儿都是靠地吃饭,种了几十年地的人,有些话,我要直说了。刚才的瓜是好吃,却不及粮食实在,且一块地儿,能种什么,不能种什么,皆要遵从天时,遵从地规,不是我们琢磨着,就能琢磨出来的。别的都不提,就上一任的知县老爷,祖籍是在很南边的南边的,他们那儿能种出香蕉来,香蕉我见过还尝过,也挺好吃的,知县老爷在他的屋子门口种了一排香蕉树,香蕉树是养活了,结出来的香蕉,就只有我们的手指头粗细,再不能长了,当然也不能吃了,只能看看而已。现在头上我们种北面来的瓜,我就想了,北面的宁国能种出来的瓜,到了我们这块地儿,还不知道能种成什么样了,要是和知县老爷的香蕉树一样,我们怎么办?”
五亩地依然种水稻,一亩两石,妥妥的十石粮食,要是换了种瓜,种的和知县老爷的香蕉树似的,五亩地就废了,十石粮食就没了,刚才吃的瓜虽然好吃,和白白的大米一比,就要靠后了。
温饱是大家奋斗的目标,在这之上的,没这个本事,也不敢期待太多,所以这么好吃的瓜,只能是皇上吃的。
刘三桩明白大家的生活都不容易,走出来站到佃户们的中间道:“我也是种了几十年地的人,你们的顾虑我都知道,这一回上去,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这些个顾虑,我也有和主子们掰开了说,种东西不是单靠琢磨就能成的,要是五亩地咱们用心伺候了,还是什么都种不出来,主子们是一句话,苦的是我们。”
王重五感恩的握着刘三桩的手道:“头儿,别家不说他,就我们老家,祖孙三代人口太多,真是穷怕了,以前没佃上庄子里的地,在老家靠着几亩薄田,我们兄弟几个就没有吃过几顿好饭,吃碗米,一半是掺了红薯,南瓜,豆渣的;吃碗面,我们老爹是压着锅盖,等面条糊了才舀出来吃,就为着同样一碗面,糊了的,看着多一些;没钱买油吃,把树皮割下来添。这些年佃了地日子才慢慢的好起来,吃了几顿像样子的干饭,五亩地在东家眼里是不算什么,东家一句话,却是我们省吃俭用所以的富余了。”
王重五的话说到了每个人的心坎里,京城里的大东家高高在上,能知道庄稼人的辛酸吗?虽然站着的每家每户都或多或少的佃了几十亩地,拿出五亩来种瓜也是大事,废了五亩地,每家不至于饿死,可是活儿干的多,大家吃的也多,交的租子比朝廷的税赋又高一些,还有家里别的花费,就指着余粮换钱使,十石粮食,大家亏不起。
刘三桩摆手,示意大家冷静一下,道:“我当了你们这么多年庄头,我的为人你们应该清楚,我是盼着大伙儿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大家的情况,我也有和主子说。主子是少有的宽厚大度,你们这里是零头,吩咐我了,五亩地两季的租子都给你们免了,要是你们真用心伺候了,五亩地种出来的瓜和知县老爷的香蕉树似的,一个也养不大的,或是根本就不能结瓜,再免你们五亩地的租子,补贴你们几个月的辛苦。我想着,要是真到了那步田地,我们再上养几头猪,把瓜藤砍了喂猪,也能补偿些损失,这样子你们细算算,你们细想想,也亏不了你们什么。”
大伙儿细细算了这笔账,租子免了,五亩种瓜的地也不会全废了,不能结瓜,和香蕉树一样从地里长出来应该没问题吧,养头猪两项一出一进一合,应该也亏不了多少了。就算亏了一些,地在人家手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是惹恼了大东家,谁也落不着好。
刘三桩接着道:“你们别净想着瓜种不出来怎么办,往好处想嘛,要是瓜种出来了呢,你们想想,谁都没有,就我们这片地方种出了新品种的瓜,外头那些嘴馋的,不会想买个尝尝?”
一般人做事保守谨慎,遇事都先做个最坏的打算,被刘三桩提点着,才深想起好处了,展望起来不禁都露出笑脸来。
刘三桩被感染着也笑了,又马上收回笑容板着脸道:“你们也别笑得太大了,我就是那么一说,还早着呢,要是瓜真的种好了,咱是不能全卖了。其实我们种瓜不是为了我们种的,是为了朝廷种的,朝廷给了我们多少种子,我们培养出来,种子是要交给官府的,种子广泛的散播出去,瓜结子,子生瓜,让每个人都能吃上北方的瓜,这是朝廷在推行农事,是皇上给百姓们的恩典。虽然瓜不能全卖了,要留着做种子,但要是真办成了这事,我们种出来的瓜,和我们刚才吃的一模一样,官府有不嘉奖我们的吗?就是官府不嘉奖,我的主子知道了,也会犒劳你们的,你们是遇到机缘了,好好干,拿出你们的本事来,用心伺候着这些瓜种,把道道琢磨出来,亏不了你们。”
新事物,蕴含着极大的风险,也暗藏着高额的回报。
大伙儿被刘三桩鼓舞着,都憋着一口气,大家面对的,是一个瓜都种不出来的困局,也是我有你没有而开创的新局面。
这是一场赌博,是输是赢,就要看天时,地利,人和能否相逢了!
☆、第二十五章 傅女
庄里人会种瓜,之前种的是冬瓜,南瓜,丝瓜,蒲瓜等蔬菜,论水果有白皮香瓜,西瓜。贡瓜是第一次见,不过都是藤蔓植物,生长规律应该大同小异。
刘三桩带回来的条子内容,是西宁国人口述的种瓜过程,由鸿胪寺翻译出来转给工部研究,南北地理环境不一样,生长条件已经改变,仅能做个参考。
凭着几十年的种瓜经验和大概的指导方针,每家五亩,几袋瓜种,种了一百多亩地,大伙儿拜祖宗求菩萨的保佑,还在瓜田边搭了茅草屋日夜看管。
第一次种植,每一个步骤都经过了好几次的实验,浇多少水,水少了旱死了,水多了淹死了;施多少肥,肥少了发育不良,肥多了,焦死了;还有怎么合理的定苗,倒蔓,整蔓、留瓜,没有经验又整死了一批。还有在种植过程中,遇到害虫怎么办?古代是有农药的,就像情花毒的解药就是情花从中长出来的断肠草一样,天生万物,相生相克,不同植物的根茎叶搓揉出来的汁水稀释后,或是烧成灰烬和水混合在一起,就是天然的农药了,就比如,做饭用的锅烧久了有一层灶灰,那层灶灰刮下来,可以杀一种专吃植物嫩芽的小毛虫,也可以当洗洁精用来洗碗。反正古代人的智慧是现代人想象不到的。
生了病不知道用什么药才有效,在好多亩的瓜苗当了小白鼠后,一个个生长中的难关被攻克,三个月里,种子如大家期待的那样,发芽,长叶,开花,结果,果子也渐渐的长大,长得好的几个,有七八斤重,只是收获实在是可怜。每一个生长过程都要死掉一片,有几亩地甚至为了试验全废了,一个瓜也没有种成,所以,百亩地只收了不到两千个瓜,且虽然大小差不多,那个味道,没有北面的好吃,没有北面的甜,皮又比北边的厚,不过,口感滋味还在,要求和北方进的瓜一模一样是强人所难,也算成功了,能在大梁的土地上推广出去,也是给百姓们多增加了一个水果的种类。
不到两千个瓜,周围慕名而来的有想花钱买,不过被刘三桩和县里的皂隶给制止了,不到两千个瓜都要养老了留当瓜种。这个时候,刘婶儿出来开金手指了,一个瓜切开把种子刮出来,瓜肉怎么办,自己吃,吃不掉,喂猪太可惜,刘婶儿就来教大家把瓜肉做成了果脯。
稀有的东西是不会让百姓先享有的,养出来的部分种子和制作出来的果脯都被官府收走了,不过官府有留下五十银子作为嘉奖,这些银子大家分一分,加上养的猪,免去的赋税,和种粮食的收益也差不多了,辛苦几个月,总算没有白辛苦,而且大家心态都好起来了,信誓旦旦的,明年要把留下来的种子养得更好。
每三年的八月是乡试,就是举人试,所以种瓜的三四个月,夏语澹再没有见过温家兄弟,直到了九月初,温家兄弟来石溪镇,特意请夏语澹去听说书的小院玩。认识一年多,夏语澹对温家的事也知道了。他们的父亲温晟打理着锦绣坊,一年中有半年多是在外面跑生意的,近期的宏伟目标是要把锦绣绸缎庄开到京城去。他们的母亲甄氏连生七子,死个四个孩子,还有一个四岁的弟弟温宜念,因为太小不好带出来,不像他的哥哥们可以到处跑。甄氏深谙丈夫之意,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方为夫,虽然家里各种款式的女人都有,姨娘通房,还买了几个扬州瘦马养在家里,甄氏是不放心把丈夫长久的,交给那些女人照顾,只要自己不在孕期,都要跟着丈夫跑生意,伺候在丈夫身边,而望宿县里,眼瞎的老太君是他们的曾祖母,祖父母已经过世了,撇去身边的先生管事,小厮丫鬟,温神念温持念是放养着长大的。还长得有了神童之名,温神念十岁就去考举人试了。
“好了,不要绷着一个脸,多少人读书读得头发白了,牙齿掉了,还没考上个秀才呢,你要是十岁就考上了举人,让那些辛辛苦苦读了几十年书的人怎么办,他们都要发疯了。你就当这一次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给那些比你年纪大了不知道多少岁的读书人一个安慰了,再说了,你怎么着急考举人干什么,考上了举人明年考进士?朝廷有十一岁的进士老爷吗?有十一岁的官老爷吗?哎,你这么小的年纪,官服还要特制了,还要几个月换一换,我们三个多月没见,你又长高了,比你弟弟高了一寸哦!”来的路上,温持念就悄悄告诉夏语澹,他哥哥名落孙山了。
温神念早绷不住笑了,故意执拗道:“谁说的,甘罗十二岁就拜了秦相。”其实在没考之前,先生们就说了学问未到。温神念抱着入场一试的意思去考,果然如先生们之言,在意料之中的没考上。说考不上是一回事,也做好了没考中的准备,可是真发了桂榜,榜上没有自己的名字,温神念还是有些失落。
夏语澹挑着字眼安慰道:“现在的朝廷早没有丞相了,只有内阁大学士。”其实内阁大学士就是丞相了,我朝太宗废丞相制,把丞相权力一分为五,建立了内阁,凌驾在六部之上。
“好了,这回不中,再读三年就是了。”温持念看他哥笑了,勾着他的肩头道:“憋了好几个月了,我们好好玩玩,我给你们说一段新书,解解闷吧。”
“什么书?先说个大概的意思出来,要特别有意思的才行。”夏语澹每回来这个院子,都是蹭书来的,温家兄弟性情摆在那儿,会收罗一些不落流俗的传奇角本。
温持念站到说书台子上,学着说书艺人的腔调拿起惊堂木道:“小生献丑,给大家说一折《傅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