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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城春 作者:一枚铜钱

    所幸,哥哥一举反击,势如破竹,不但收复城池,甚至占其五座。最后蛮族以重金赎回,不但使得大殷挽回颜面,更充实了国库。圣上大喜,当即封其为北定侯。

    年纪轻轻就封了侯爷,这份殊荣,实在难得。

    他于这哥哥是敬佩的,并无嫉妒,只有骄傲。这是他们柳家的子弟,足以光宗耀祖。

    快到自己院中,柳定康才回过神。冷冷夜风吹来,将他吹回现实中。果真,兄长同他告辞,丢下他回房去了。只是偏身,就见妻子又往自己脸上盯来,又盯得他腿软。

    回到房中,殷氏伺候他换下衣服,放在鼻下闻了闻,冷冷扫了他一眼,“你倒好,早早回来却先去找女人快活。不想见我就罢了,连两个孩子你也不记挂,比不得温柔乡的女人。”

    柳定康忙将她抱住,笑道,“怎会不挂念,只是半路碰见旧同僚,一时没忍住。”

    得丈夫这一抱,殷氏眼眸一红,往他身上倒,颇觉委屈,“你也是辛苦了,一人在外两年,当初我要随你去,你放心不下孩子,也舍不得我受累,非要我留在京城撑着三房。你却不知,妾身有多担心您。”

    一番话说得柳定康心里也不是滋味,将她抱得更紧,“委屈你了。”

    殷氏自个倒是笑了笑,“可如今您回来了,这就好。”

    夫妻俩说说笑笑,已准备洗洗就寝。殷氏亲自拿了脸巾浸湿,拧干递给他,想起事来,说道,“你六年前做过的事,可会记得?”

    柳定康失声笑道,“为夫记性素来差,你就算问我昨日吃过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殷氏撇撇嘴,“有个女人领着孩子来说要认爹。”

    “啪嗒。”

    脸巾从柳定康手中掉落,拍在地上,愕然,“你、你说什么?”

    殷氏拧眉看他,“我说……有个女人带着孩子来认爹啊。”

    柳定康双目圆瞪,脱口道,“我让她别来,她也答应了,怎么……”见妻子原本已温和的视线突然瞪似铜铃,才惊觉失言,捂嘴不说,却迟了。

    殷氏颤声,“那郑素琴的孩子,真、真的是你的?”

    柳定康眨眼,“什么郑素琴?”

    殷氏也被他弄糊涂了,“就是那个领着两个孩子来找爹的郑素琴啊。”

    “什么?”柳定康差点没站稳,“两个孩子?郑素琴?”

    殷氏总算明白过来了,冷冷笑道,“柳定康,你该不会是被我误打误撞乱了马脚吧?你的姘头不是那姓郑的,而是另有其人……还有身孕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连她的声音都在发抖,气得烧心。柳定康急了,“这事我想寻个机会和你说的,夫人别气。”

    “你真寻了姘头?”

    “……她是好姑娘,别总说姘头,难听。”柳定康小心道,“她、她有了身孕,为夫总不能做负心汉,就将她带回京城,想找个合适的日子,接她进门。”

    殷氏骂不出来,强忍住泪,可字字都带哭腔,“我终于知道为何你当初死活不让我跟着去,只因你一人独住,无人管束,可以自在风丨流。一人在外,胆子肥了,会找姘头了,还带回家膈应我。柳定康我告诉你,有我一日,你就休想接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

    这醋意这样大,还以此要挟,早犯了七出之条。可柳定康于殷氏的情愫是少年时便有的,只是做夫妻久了,少了些专情,瞧见貌美的姑娘,总会多动心思。但真让他以善妒休妻,却做不到。这哭腔一出,他不敢再多言语。

    殷氏转而去衣柜那,她一开,柳定康就知道她要回娘家,急忙拦住,“这大半夜的你去哪?”

    “回娘家!”

    “城门都关了。”柳定康抓住她的手,赔笑道,“等明日城门开了,我陪你一块去拜见岳丈。”

    殷氏冷笑,“将你那碰了别的女人的手拿开,你将她带回京,还安置妥当了再回来,可见在你心里,是想将柳家三太太的位置许给那个女人了。那你就许个够吧!”

    柳定康仍抓着不肯撒手,“你这是什么话,你一日是柳家三太太,一世都是。别闹,别把母亲吵醒了,难道你要她大半夜的来断断咱俩的事?你若是实在不痛快了,为夫这脸,这胸膛就让你打了泄气吧。”

    殷氏不敢惊动老太太,只是听着他还有闲情说这些,眼眸更湿。因是性子倔强,还能忍着。她甩开柳定康的手,不收拾衣物了,却还是往外头走,“我去书房睡,你不将那一身狐狸骚洗掉,别想我回房。”

    柳定康叫苦不迭,“别,你睡床,我睡地上,你不许我碰,我绝不碰。不然这么出去,明日娘肯定要追问。你就让为夫好好休息几日先吧。”

    语调都是求情开恩,殷氏喜他,自年少认识就喜他。明明在柳家四兄弟里,他长得最不济,可就是一眼心仪,连她也不知这是为何。她也心疼他赶路归来,心里难过,还是听了一回,只是要她点头让那女人进门,休想!

    虽然吵吵闹闹,但总算是睡下了。

    夜色满城,已迎来冬日第二场雪。

    &&&&&

    柳雁晨起后才知道三叔回来了,印象中三叔便是个整日笑的大好人,还很怕三婶。管嬷嬷早早听了些传闻,同其他下人说时,柳雁也听得认真,他们说着说着,自己也讶然了,“三叔竟这样大胆,三婶肯定要气疯了。”

    “可不是,昨晚吵得整个院子的人都听见了。”

    柳雁微微点头,“那祖母肯定也知道了。”

    这事儿老太太确实是一早就知晓了。趁着儿孙齐齐请安,便同殷氏说道,“万书他外放两年,身边没个人照顾也不方便。而且哪个男子不纳妾,你就当多了个妹妹罢,三房也是该添新人了。”

    殷氏委屈至极,“娘……”

    “孩子都在肚子里了,难不成就这么搁那?”

    殷氏咬了咬唇,神色微正,“没过门就先同男人做苟且之事的,能是什么正派的姑娘,万一怀的不是我们柳家的孩子,可就丢脸了。儿媳瞧啊,等长大些,看看长相再说,比如像郑姑娘那样。”

    柳定康不知道从昨晚就开始提的郑素琴是谁,但是她的措辞让人不悦,“别总说得这么难听。”

    老太太是全听进耳朵里了,“这话有理。”

    柳定康急了,“娘。”

    “莫吵莫吵,你且将她安排在外宅先,先解决了郑姑娘的事再说。事儿一多,为娘头疼。”

    老太太说头疼,旁人就不敢吵了。

    “让车夫去将他们母子三人接来吧。”老太太拉了坐在一旁的柳雁的手说道,“雁雁,去让你四叔过来。”

    府里上下都知道柳四叔最听她的话,也最亲近她,老太太让她去喊,可比下人去有用十倍。

    柳雁乖顺应声,出发去喊四叔。走前瞧了瞧,笑道,“褚阳哥哥陪我去吧。”

    齐褚阳不知道她怎么就“依赖”自己了,连去请个人也要叫自己,实在不像她。

    到了柳四爷的院子,远远的又见他趴在树上,这回换了一株矮的,可还是爬不上去,一见柳雁,几乎要哭了,“雁雁,他们不帮我。”

    柳雁抬头看他,“四叔,一不小心会摔疼的,不要爬了。”

    柳定泽万分委屈,“可他们要给我塞孩子,我不要像雁雁这样的孩子。”

    柳雁禁不住扯了扯嘴角,指了指齐褚阳,“可是听说那两个哥哥姐姐像褚阳哥哥,不像雁雁。”

    齐褚阳待人有礼,脾气温和,柳定泽虽然“记恨”他抢了自己的侄女玩伴,但是于他的印象很不错,总在柳雁面前夸他懂事,要柳雁多向他学学。因此她知道四叔喜欢的是怎么样的孩子。

    果然,柳定泽这才从树后歪了歪脑袋,眼睛往齐褚阳上下打量了两回,才低声,“真的像褚阳,不像雁雁?”

    换做是别人她早就恼了,她怎么就不好了,这样嫌弃她。她轻轻应了个鼻音,忍了。

    柳定泽神色愉快起来,也不抱树了,“那我们过去吧。”有了孩子他就能整日带着玩了,不用蹲在院子里等他们找自己玩,还时常被落下。

    柳雁欣然点头,带着自家四叔去对质。

    齐褚阳跟在后头,瞧着前头那神情烂漫的小丫头,真觉脑子活得很。他又想把她说服了日后去做军师,定会是大殷国的福气吧。

    “七姑娘,以后你想做军师么?”

    “不想。”她只想好好地和亲人过一辈子,做军师总要往军营跑,像爹爹那样,一年到头难得回来,她受不了,也不明白为什么得那样。

    柳定泽到了老太太门前,听见里屋都是人声,转身想走。等候在外的钟嬷嬷忙将他拦住,淡笑,“四爷快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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