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车?”
“应该是,她那边很吵,有很多人说话。”
“问下,”烟灰落在桌上:“你妻子失踪的这段时间,你还是跟往常一样作画、吃饭、睡觉?”
祝良机皱眉:“是。”
“那你心挺大啊。”
“……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贺栖川的笑容有些邪气:“我怎么知道她是真的失踪了,还是你杀了人想先斩后奏?”
“你!”祝良机从座位上站起来,按照剧本他应该揪着陆恭的衣领。面对贺栖川那张粉了多年的脸祝良机却鬼使神差下不了手,就是迟疑的一两秒,导演大声喊停。
“祝良机!”导演简直忍无可忍:“一上午了!你在这儿吃了多少遍NG?!你就那么害怕揪他衣服?他是你爸还是你爷爷?!”
他是我爱豆。也许该加个前?
天知道他从高中到大学看了多少贺栖川的照片,一看这张脸,他粉丝滤镜就条件反射自动加持,别说揪领子,就连大声说话他都觉得不习惯。
“崔萱和贺栖川你们先拍。”导演说:“祝良机,休息五分钟!”
祝良机灰溜溜走到了一边。经纪人肖扬立马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原本肖扬手下应该带着三个艺人,自从祝良机大火之后,公司便让肖扬专心带祝良机一个。肖扬和他喜欢互相揭短,彼此颇有点狐朋狗友的意味:“良机啊,怎么就不好意思揪领子呢?衣服都扒过了,拉拉衣领还害羞了是不是?”
祝良机阴着一张脸不想理人,肖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开玩笑了,你自己调整调整。”
他还来不及感动,肖扬压低声音:“实在不行你就想象成那天晚上,他惹你的时候,你真不想征服他啊?”
“……”祝良机耳朵微微泛红。肖扬见状,十分理解地嘿嘿一笑。
陆恭这间侦探所实在是小,一姐饰演的女秘书千娇百媚,任何人都会觉得她是这里最值钱的东西。一姐吃吃笑了几声:“干嘛对人家这么凶呢?”
“他的手。”贺栖川说:“除了眼睛,手是画画的最宝贵的东西。但他手腕上有抓痕,新的旧的,你说,除了最亲密的人,哪个画家会由着别人一直留抓痕?”
“卡!过了。”导演一看这边:“祝良机好了没有?”
祝良机点点头正想上,贺栖川却走了过来。他居高临下同祝良机对视,而后俯下来,贴在他的耳朵边。
“知道吗,”男人的声音很轻,呼出的气流有一些落在了祝良机的肌肤上。他特别敏感,别说这么近距离说话,平日就算有人突然靠过来祝良机都难免不适:“我有些后悔,那天晚上……我怎么没干死你。”
祝良机眼神一暗。
“《真探》第二十一场第七条!A!”
“我什么意思,”影帝一秒入戏,贺栖川像是随口一说,满目戏谑却令他的话显得半真半假:“我怎么知道她是真的失踪了,还是你杀了人想先斩后奏?”
“你——”祝良机抓着他的衣领,愤怒几乎要冲破眼眶:“你再说一次?”
“我说,”贺栖川嗤笑:“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大画家。”
剧本上就写到这儿,导演正准备喊停,祝良机声音轻缓:“你在开玩笑吗。”
“问问她就知道了,”贺栖川以目示意一姐,后者对他们临时加戏十分上道地抛了个媚眼:“我从不开玩笑,宝贝儿。”
“卡——!”导演说:“很好。”
这段确实加得好,不仅祝良机将沈长星的情绪从放做到了收,贺栖川那句看似不正经的宝贝儿也与陆恭这个角色天生的匪气异常相符。一姐见摄影机关了忍不住凑过来:“贺哥你跟良机说了什么?他刚才抓你时手上青筋都冒出来了。”
贺栖川随口扯谎:“少儿不宜,你就别听了。”
比祝良机还大的崔萱:“……”
祝良机知道贺栖川是一个教养很好,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始终和大家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人。合作过的女星无一不夸他有绅士风度。说到底贺栖川说那种话也是为了帮他,祝良机这些事一直拎得很清,等崔萱走了,祝良机道:“谢谢您。”
贺栖川看他一眼,声音淡淡的:“不客气。”
先前为了拍《真探》,肖扬帮祝良机推了好几个通告,除了进组前就签下的夏季真人秀,祝良机最近还真没什么事儿。收工时有人约他出去玩儿,跟肖扬打了个招呼,祝良机让司机送他到了缪斯。这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的私人酒吧,因为保密工作好,不少年轻艺人喜欢在缪斯聚会放松。喊他的人点了个大包,进去时里面都是熟脸、基本全部是灿星的艺人,祝良机问好后坐了下来。
“良机最近过得怎么样?”和他搭话的女艺人是个新出道的模特,不等祝良机说话,有人端着调酒来到了他的另一边:“你哥哥最近混得好,跟闻导拍戏呢,搭戏的都是天王天后。预计冬天鹿特丹春天戛纳,我就躺着给哥哥喊666。”
说话的男艺人五官俊美、雪白皮肤,颇有点混血儿的气质。他叫Kiran,和祝良机基本是同批出道,一起做练习生时他经常跟Kiran一起约晚饭。和祝良机不同,Kiran来自时下灿星一个大火的男团,主要唱歌跳舞,模仿韩国造星那一套。
“去,”祝良机接了酒笑:“哪比得上你,万千少女的梦?”
“错了,是亿万少女的梦。”Kiran摸了摸下巴:“你来得晚,喝完这杯再罚一杯,明天还上戏吗?”
祝良机点头。
“那就别喝太多了,”Kiran揉揉他的头发,仔细端详了一下祝良机的脸:“一段时间不见,我哥哥怎么越来越帅了?”
“你哥哥一直帅得一批。”
Kiran笑得不置可否。等女模特走后,他压着声音跟祝良机咬耳朵:“其实我是想说,你今天看起来有点儿媚。”
祝良机心里一惊。Kiran是Gay在圈里不算秘密,据说灿星一个大股东就是他的金主。除了唐箴和肖扬,祝良机身边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的性向,Kiran以前也总爱拿这些事情打趣他,祝良机装作漫不经心踹了他一脚:“爸爸直得堪比钢铁侠。”
“嗯哼。”
“我要是Gay也不会在下面,”他说:“1,你的明白?”
“你要真是1就好了,”Kiran像是信了祝良机的谎话:“现在圈子里的1堪比大熊猫,你这种长相就是大熊猫中的战斗机,看上哪个睡哪个,一周不带重样儿的。”
祝良机好奇:“那这么多0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含泪操姐妹。”
“……”
Kiran说是让他少喝点,死小子兴头上来却一直灌他。祝良机在这群灿星的艺人里算红的,一大堆人来来往往给他敬酒,喝到后面,Kiran见他真有点不省人事,低声让祝良机给经纪人或司机打电话。祝良机依稀记得进缪斯前他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肖扬的,他翻开通话记录。
祝良机没仔细看,手一抖,不小心拨到了最近联系人的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