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佟一心并不是这样“作”的人,佟一心也不想这样,他的情绪出现了些问题,自己也管控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发疯”。
环境的骤然改变,没有收入却还要还的房贷,不喜欢的学业,大洋彼岸见不到面的朋友,那些严徊出差时自己要面对的黑洞洞的夜晚,严徊一个几不可察的不耐烦的眼神……是值得的吗?自己来到美国,是为了这些吗?
是否一段感情最美的样子就是在远方的时候?是否就应该让它留在远方?
严徊那个皱眉的表情,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在佟一心摇摇欲坠的心间捅了一下。他忽然发觉,自己可以不在乎学不喜欢的东西,可以独自承受一个成年人金钱上的压力,可是他承受不了严徊对他的不耐烦。他没办法接受自己逐渐变得不像自己,没法接受严徊“不那么爱他了”的这个可能。
人的情绪也是会生病的,他们不知道,只把这当作莫名的隔阂,认为自己束手无策,只好置之不理,企图用逃避和时间来解决问题。
佟一心是直到后来回国,才在韦枫的建议下去看了心理医生,知道自己原来是得了不算太严重的情绪病。
可当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无助极了。
他问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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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旧金山挣扎的美梦(p)
“其实,严徊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在一次聊天时,佟一心对董非这样说。
这一天,佟一心刚考完一门期末,知道肯定考砸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他一个人实在无力招架自己心中负面的情绪,只好求助于好友。
“他是没做错什么,”董非在视频中撇撇嘴,说,“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佟一心登时沉默了,董非接着道:“你把什么都给他了,说句不好听的,千里送那啥都送多少年了,来得容易的东西都很难被珍惜,这个道理还不懂?”
董非一直企图把佟一心从严徊这个坑里拉出来,要知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找起来还不简单?佟一心又长得这么好看性格这么好,他当真是不明白这么多年佟一心在执着什么。
可是佟一心自己知道严徊有多好,他的可爱他的幽默他的学识,他的眉眼他的笑容,纪念日时各种各样别出心裁的礼物,一次次计划详实的旅行,担心自己发烧生病二话不说就飞回国……严徊是很好的,佟一心不想否认这一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可是,感情与人性相通,都经不起太多考验,你可以给些小风小浪,但不能太过分。沧海桑田,水滴石穿,再牢固的东西也禁不住日积月累的打磨,宇宙每秒都在变化,经典理论不断被演算修正,物理定律都不会宣布自己永恒正确,何况区区爱情。
他们相爱又怎样呢?相爱的人多了,都适合在一起吗?如果爱就够了,那些深刻隽永的爱情故事就不会都是悲剧了。
所以,佟一心和严徊最后走到了分手这一步。
任何事物的成因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事件,而是一系列诱因的叠加——就好比第一次世界大战不能全部归咎于萨拉热窝事件——但他一定有一个导火索。
有些黑色幽默的是,他们分手的导火索是一个叫做h1b的签证政策,佟一心是个天真的小傻瓜,他来到美国,才知道有这个东西。
那天,严徊回到家的时候,整个人开心极了,哼着歌换鞋,还给佟一心带回家一束鲜花。
佟一心正在给他们买了没多久的小狗倒水喝,他抬起头接过花,冲严徊笑了下:“这么开心?”
“超开心,今天得到了个好消息!”严徊看到佟一心就想亲,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商量道,“我们出去吃饭吧,吃顿好的庆祝下。”
佟一心看他这么开心,也禁不住地想笑,他好奇道:“什么消息呀?你中彩票了?powerball的奖池已经攒到好几亿了吧。”
严徊嬉皮笑脸,摇了摇头:“那不能够,要是中了Powerball吃顿饭庆祝可太寒酸了,怎么也得买个私人飞机吧。”
佟一心还想问,严徊却催着他换衣服出门,还叮嘱:“要稍微正式一点哦,我们去那家米其林。”
餐厅的氛围很高级,有乐手在露台边拉小提琴。前菜一道道的上,食材精致的摆放在漂亮的餐盘里。严徊还开了瓶年份不错的红酒,与佟一心碰杯。
“猜这是什么酒?”严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佟一心。
佟一心对他这种眼神简直无力抵抗,嘴角含笑:“怎么,要考我啊?我最近考试可是要考疯了。”
严徊摸了摸他放在桌上的手,握住说:“辛苦了,考完就放假了,想去哪里玩吗?”
“看你有没有时间,”佟一心无所谓地笑笑,他抿了一口酒,接着说,“朗格多克,赤霞珠,我猜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