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佟一心感觉自己和严徊就变成了这样。
应该从何时说起呢?
其实刚到旧金山的时候,佟一心是真的非常开心的。
每天早上在严徊的怀里醒来,稍微动一下,严徊就会像个占有欲超强的小狗狗,迷迷糊糊地将他搂的更紧,在他脸上胡乱地亲一下。
如果外面是个晴天,严徊会被阳光晒醒,不情不愿地眯着睁开眼,如果是雨天,他会在床上赖得久一点,黏着佟一心亲亲抱抱,很可能还会错过早饭,匆匆忙忙地去上班。
仅仅是起床时的这个片段,都能带给佟一心巨大的幸福感。那感觉就仿佛是在无边无垠的加勒比海上,他的心是一个小小的漂流瓶,在七彩琉璃般的晨曦中飘飘荡荡。
他想象中的一切都变成了真实,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周末去看场电影,或者去周边玩一下。牵手、亲吻、做.爱,在阳光下恋爱。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啊?
严徊度过了新入职的半年,工作上越来越得心应手,随之而来的,则是越来越繁重的任务。他开始独立负责项目,时不时地要出差。
佟一心看着他眉眼间逐渐成熟的气质,心中不仅有被吸引的悸动,还有说不上来的害怕与恐慌。
他的青涩少年成长了,应该是一件好事啊……佟一心只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太正确,但实在想不清楚个所以然。
学校的课业不算难也不算简单,但坦白来讲,佟一心并不感兴趣,他之前综合考量过后选择的是教育专业,每天面对提不起兴趣的课程,只觉得味同嚼蜡,但该写的论文,该读的reading一个字也不会少,都需要好好的完成,不喜欢的课业压得他透不过气。
“The development of critical thinking as the primary goal of the educational process.……”佟一心一个人在学校的图书馆,烦躁地看着这个选题,不禁怀疑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这有什么用呢?”
他总觉得自己学这些仿佛是在浪费生命浪费金钱,他又不想当老师,又不想搞学术,毕业以后又要做什么?
佟一心一直都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很不喜欢麻烦别人,哪怕知道自己在做着不喜欢的事情,哪怕知道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严徊,他也尽量把自己的迷茫与烦躁感压在心底自己消解。但人非圣贤,他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露出一点火气。
严徊上班回家总是很累,对佟一心的关注免不了会少一些,很难知道他不曾说出口的情绪。但是这么多年在一起了,对于佟一心在闹别扭,他是感觉的到的。
“今天过得怎么样呀?”严徊一回家就脱了西装外套,松了下领带,想要和佟一心聊一聊。
佟一心坐在床上靠着墙,电脑支在腿上看论文,他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个欧洲的客户,刚刚一起连线开会。”严徊挨着佟一心在床边坐下。
周六也要这样……佟一心今天自己闷着看了一天论文,也没有定下来自己想写的选题,情绪仿佛是陷进了一个怪圈,走不出来,他不太高兴地找茬:“你裤子都没换,不要直接往床上坐!”
“我错了我错了,”严徊知道佟一心是个爱干净的,赶紧起来,“我先去洗个澡。”
佟一心不是故意想要和严徊吵架,也知道严徊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但是他有点压不住自己的火气:“床单都脏了,刚换完的!又要洗。”
“不至于吧……”严徊在心里想,对佟一心这样的状态无可奈何,感觉力不从心,嘴上赶紧说:“我错了!我来换我来洗。”他凑到佟一心面前弯下腰装可爱,眨了眨眼,想要缓解下有些尴尬的气氛,在佟一心嘴上亲了下,小声说:“你擦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佟一心没说话,严徊继续哄,在他脖颈间嗅了下:“怎么这么香,嗯?”他看了眼佟一心的屏幕,说:“是要写paper了吗?”
佟一心冷淡地“嗯”了一声。
严徊因为衣服还“脏”着,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躬着身和佟一心聊天:“有什么有意思的题目吗?”
佟一心心想:“能有什么有意思的,整个专业就很没意思,每天都很没意思!”他合上电脑,默不作声地掀开床单要换,严徊被无视地彻彻底底,有些尴尬有些惶然。
“你不要去洗澡吗?”佟一心抱着床单对他说,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严徊皱了下眉,只好拿衣服进了浴室,热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他心中被呛声的憋闷情绪却悬在心中不上不下。
门外,佟一心抱着床单坐在床垫上,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把头闷在床单里,哭了。
想来,都只是再小不过的事情罢了,谁来洗碗,今天吃什么,周末又不能出去玩了,下雨了没有伞没人接衣服湿透了,为什么和同事聚餐要喝酒到这么晚……明明都只是这么细小又琐碎的事情啊,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严徊真的想不明白。
这就是传说中的“作”吧!恋爱三四年,一起去了那么多地方,严徊从来没有发现过佟一心有“作精”的潜质,一朝同居,全都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