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杨屿对周围的一切充满警戒心,用手指头顶住男孩儿的额头,将人戳得远一些。他的力量虽然打不赢戚斯年,但是轻而易举戳红了这个男孩儿的脑门。
男孩儿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个字,杨屿也没听清,等到他再一次要抱上来时,戚斯年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戚戚,不要闹。”戚斯年说,转手从杨屿手中抽走本子,用拴在本子上的笔写了一串字,再亮给戚洲看,“他就是爸爸说的那个人,他是来陪你的,这是他的名字,杨屿。”
什么?爸爸?杨屿目瞪口呆,视线在一大一小当中反复地打量,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戚斯年的儿子,戚洲。
他和戚斯年长得不太像,但是又有说不出来的地方很相似,但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肯定一件事,戚洲一定有个美人一样的妈妈。
他有一个美人妈妈,还有一个向导爸爸,可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这一刻,杨屿将愤怒从戚斯年身上转嫁到面前的戚洲这里,恶狠狠地脱口而出:“我一定会杀了你。”
紧接着,他就被自己想要杀掉的男孩儿,抱住了。
这个拥抱来得很实在,像是磕磕绊绊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扶稳的支撑物。离近了看,戚洲漂亮得几乎不像个男孩子,他是基地里很少见的那类,温室里的小玫瑰。
对,玫瑰。看着他的脸庞,杨屿忽然想起这种植物来,他没见过,却觉得它和戚洲像。
我一定会杀了你。基地的孩子过早了解生死,听到这句话不可能不害怕,可戚洲却像没有任何反应,将额头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再分开。
这个举动,着实吓了杨屿一大跳。好恶心,戚洲居然碰自己的嘴唇……可是马上他又发现了更神奇的事。
戚洲的眼神终于不再执着地要求对视,改变为观察自己的口型,他的嘴唇也在动,像是模仿刚才自己的口型,仿佛他……听不见。
看着这满地的玩具,还有那个本子,一个令人震惊的想法冲进了杨屿的小脑袋里。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家里最宝贵的小公子,戚洲,听不见。
他听不见声音,所以不懂自己说的话,更不会害怕。他被戚斯年养得这么好,这么漂亮,只是跪坐在地毯上一会儿,膝盖就红了,和他们这类成天在基地里疯跑的哨兵的孩子不一样。
可是戚洲拥有的这一切幸福,都是他的爸爸剥夺了别人活下去的机会,给他的。
想到这里,热血又在脑袋里翻涌,杨屿想起了舅舅的嘱托,想起自己听过的录音,想起爸妈和其他哨兵最后时刻的绝望呼救。隐藏不住的憎恨冲了出来,让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当着戚斯年的面,咬了戚洲的脸蛋。非常幼稚的报复方式,但是对小孩子足够有效。
这一口咬得很实在,比戚洲的拥抱还紧,凭什么戚洲可以和爸爸妈妈生活在这种大房子里?他无忧无虑,可自己的爸爸妈妈就要去送死?
为什么?为什么?杨屿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忽略了戚洲的哭声,和妄想推开自己的两只小手。直到他的后脑勺挨了一下。
好疼,比刚才被打下巴还要疼……
杨屿倒在了地毯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戚斯年手里拿着一把枪。他用枪托猛击了自己的后脑勺。
现在他应该会开枪杀了自己吧?杨屿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屿又昏沉沉地醒来了,后脑勺一片钝痛。
他刚刚一动就要吐了,慢慢伸手过去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会不会已经被打穿了。头脑里乱七八糟各种声音各种想法,他都不确定现在的状态是活着还是灵魂状态,却没想到,摸到后脑勺有一个软乎乎的大鼓包,一按就疼。
第3章 戴上口罩
“你睡醒了?”就在杨屿发愣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是戚斯年。他已经脱下了向导制服,换上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只是眉目间那种杀伐果断的硬气不散。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杨屿相信,自己的命已经捏在他的手里了。他其实是可以杀掉自己的,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不,也不是。在军校里,所有生物都很宝贵,杀死一只蚂蚁是不允许的。可是在战场上,却允许杀人。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杨屿还是想要报仇。
“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戚斯年站到他面前,抬手扔给他一个东西,“你在昏迷之前伤害了我的儿子。”
随着他落手的动作,一个黑色的东西也落到了杨屿的眼前,是一个口罩。
“你可以选择戴,或者不戴,戴上的话算是给你一个惩罚,惩罚你鲁莽的行为,和不受控制的情绪。”戚斯年说,“如果你不戴,就说明你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一会儿要给戚戚道歉。”
道歉?承认错误?做梦!杨屿没再多想,将那东西拆开了,快速地罩在嘴上。
口罩像是特殊材质,但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它完美契合了杨屿的脸型,像是一层金属,长在了他的皮肤上。杨屿也没见过这东西,正准备系在脑后,没想到后面咔哒一声,像是自动系上了。
这是什么?他好奇地摸索,手指触碰到的另外一个东西,吓了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