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又是几个时辰之后,卿梦才姗姗而返。林瀚不敢惊扰了她,打算白天趁卿梦熟睡时去那山上探查一番,结果无功而返,那山上荒僻阴森,少有人迹,更无什么路径可寻。
他打算再观察卿梦一晚,若仍不能查个明白,就直截了当开相问,问个明白。结果当夜依然没能追踪到底,跟了没几步便跟丢了。
于是他折回来直接候在门前,卿梦一现身便冲上去温言相询,问她去了何处。
卿梦避而不答,只说自己很困,需要休息。他微起愠怒,语气略重的说了一句:“你好歹说出个名堂吧,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卿梦竟梨花带雨哭了出来,他无法,只好放她回去休息。
这一日他也无心下地了,将卿梦的情况同双亲说了,却商量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找到隔壁王大婶,让她帮忙拿主意,王大婶建议等今夜卿梦出门时,林瀚将她拦下,让她带他一块,一同上山看个究竟。
这是个好主意,林瀚决定照做,当晚就将卿梦拦下了,坚决要同她一起上山,卿梦允了。
这是林家双亲后来告知王大婶的,至于他们两个上山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林瀚也再未同任何人讲起,但林家二老发觉,自打那日之后,二人半夜观察,卿梦竟不再半夜单独上山了,白天也不再噬睡,又恢复了往日的容光焕发,鸡鸣而起。二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竟比从前还要亲密几分。
不久,两人便喜结连理,不想才过三天,卿梦便怀了身孕,原本可说双喜临门,但这一胎十分古怪,卿梦日日大补,身子却每况愈下,不过两日便瘦骨嶙峋,出去一晃,旁人犹如见鬼,竟认不出是她,第三日居然又重蹈之前的覆辙,卧床不起了。半夜三更腹痛难忍,鬼哭狼嚎,吵得街坊邻里鸡犬不宁。
这分明是患病之症,大夫一番望闻问切,没查出病因,却查出腹中胎儿竟无活气,分明是个死胎,可那大夫竭尽全力用尽一切能用的法子,却不能将那死胎取出,只好让林家另请高明。
林家二老果真千里迢迢去城中请了名医,诊治结果同之前一般无二,但那名医却说卿梦此症非普通病症,多半是撞邪了,或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药石无医,需请道士开坛作法或可获救。
于是二老依言托人请了位云游道士,那道长是某仙家大派里外出历练的弟子,一看卿梦症状,立知她腹中胎儿有问题,不过究竟是什么问题却看不出来,总之可以肯定是邪物没错了,于是立即施法驱邪,岂料邪没驱成,他自己却中邪了,一场法事做下来,竟做得乱七八糟,香支总是点不上火,他越点脸色便越狰狞,大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壮若癫狂,声嘶力竭,喊着喊着便走火入魔,当场暴毙,死前拿着剑胡乱挥舞,还刺死了两人。
这么一折腾,卿梦的病症非但没能痊愈,反而愈加严重,半夜嚎得家家不得安宁,街坊邻里不胜其烦,要将卿梦赶出镇去,林瀚难舍妻子,也要同行,二老舍不得儿子,只好举家迁徙,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去了何处无人知悉,但想来也不会去人多口杂之地,否则卿梦的病一日没康复,他们便得天天搬家。也因林家这一去,凤来镇开始频繁发生各种稀奇古怪之事。
譬如镇上有一位远近闻名的状元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突然有一天变得痴痴傻傻;又譬如勤勤恳恳的姑娘们忽然变得懈怠懒惰;再譬如亲和敦厚的小伙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凶神恶煞,到处胡作非为;最诡异的还是,镇上时不时有人死于非命。前一日还活蹦乱跳的壮丁,次日清晨便只剩一具干尸……等许多诸如此类的案情,匪夷所思,缘何所致就不为人知了。
这种情况已从当年持续至今,虽然频繁,但也不是特别频繁,一般个把月发生一起,至于死人,一年也死不了几个人。一年之内的受害者算下来有十几人,凤来镇规模庞大,虽有这十几人受害,但还有千万人没有受害,所以至今镇子并未荒废,居民依然众多。
至于今日的鸳鸯葬,也是被害人之一。那男子姓方,叫方回;女子则叫青青,是个孤女,也是个孕妇,二人同是未婚夫妻,可方回却死在定亲那夜。他家中双亲早亡,原本有一双姊姊,前两年一个死在山中,一个变得疯疯癫癫,最终离家出走。
方回同青青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未婚夫一死,她跪在灵柩之前被悄悄服毒自尽了,临死前留下遗愿,让家中唯一的哥哥将她与方回鸳鸯合葬,祈求生不能同床共枕,死也要同穴而眠,以盼下辈子还做夫妻。
这一对委实令人唏嘘,我听了心头也有点感触,颇为郁郁。
王大婶道:“三年前镇上也来过一位道士,听闻此地怪事之后,推算一番,说是咱们这山里出了山怪,专门祸害良民。当年的卿梦女就是被这山怪迷住了,最终才将林家害成那个样子。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所以后来怪事就越来越多,山怪也就越来越胆大包天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