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清净之地,整个主峰非此殿莫属,这里存放了不少道宗机密,只要将隔离法阵一打开,外头的人便进不来,也不知道里头发生的事情。
两人一入殿,秦肃便打开了隔离法阵,又道:“兄长现下可以说了。”
此时是两人独处,聂明渊终于沉下脸来,冷声道:“别介,秦肃,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兄长。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你还惺惺作态,有什么意思。”
秦肃是何等的心机深沉,哪怕面对如此直白的冷嘲,依然做得到面不改色:“不如请兄长先说一说婉儿的事情。”
聂明渊被他这话中有话的说辞,膈应得面色愈发难看,但思及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只能将此事一一道来:“我此次回宗,本是为了媚宗灭门之事。秦肃,在你的带领下,我道宗竟联合整个正道,干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你还当真是变本加厉。若非我当时困于秘境,不知此事,我必定要来阻止你!”
“媚宗祸乱全界,此次行动是经各方商讨的结果,兄长何须如此含血喷人。”
“媚宗门人确实有错,却罪不至连累整个宗门,你敢说绝没有杀错一人?你可知婉儿何故遭此大难?便是你等如此毁人道统,媚宗幸存诸人如今惶惶不可终日,他们这是在报复!若非我正巧经过,救下她,她现下早就像现场其他几名道宗弟子一样,魂归西天了。”聂明渊咬牙切齿。
秦肃却道:“既然还有余孽尚未除尽,继续广发追杀令便是,联合整个正道之力,终有一日叫媚宗再无翻身之日。”
“秦肃!”聂明渊喝道,“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魔障,只恨当初有眼无珠,竟一直被你的表象蒙蔽,与你称兄道弟。”
被聂明渊如此疾言厉色地一通吼,秦肃竟然奇异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道:“兄长,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我有各大宗门、城池、世家的支持,联合整个正道的力量才能成事,此事若是错了,那便是整个正道的错,而正道,不会有错。”
聂明渊气得一把掐住秦肃喉头,吼道:“他们那是受了你的蒙蔽!”
修为大境界上的压制,让秦肃根本无力反抗,但他早就料定聂明渊不敢对他怎么样,竟还笑出了声:“我一个人,有何能力蒙蔽这么多人?兄长太抬举我了。”
聂明渊面色铁青,五指渐渐收紧,指尖不受控制地带上了几分灵力:“卑鄙,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感受到颈间猛然加重的力道,秦肃眉心紧皱,艰难地动了动喉头,吃力道:“你……不……会……”
然而聂明渊五指的力道依然在加重,秦肃整张脸憋得通红一片,却依然努力地笑着,半点不肯妥协,他笃定,自己绝不可能死在眼前这人手下。
在对人心的把握上,聂明渊这种一心修炼之人哪里会是秦肃的对手。
果然,最终还是聂明渊先妥协,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狠狠地将秦肃甩翻在地,而后背过身去,竟是连看他一眼都觉气得慌。
然而预想中本该站起来恢复原本人模狗样面貌的人,一会儿之后竟依然没有动静。
聂明渊只当是秦肃又有了什么新招,猛地转过身来暴躁喝道:“你又有什么幺蛾子要使出来!”
入目的景象,却叫他瞳孔紧缩。
第4章 轮
眼前的人倒在地上,无声无息,唯有面色惨白一片,额间冷汗涔涔,明显状态极差。
聂明渊自打知晓秦肃的真面目,便对他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感,以往有多珍惜、看重这个师弟,如今便有多厌恶。
见此情形,他确实下意识地震惊了一瞬,反应过来,便不由自主地想着:姓秦的莫非又在给他下套?
秉持着这样的心态,聂明渊选择性忽略了秦肃面上的异样,抬脚就踹,边踹边语气不善地道:“给我起来,我可不吃你这套。”
这一踹力道不小,脚尖又好死不死直接踹在了秦肃小腹处。
所以在聂明渊眼里,秦肃依然没醒,整个人的状态却越来越差,连眉头都紧紧地蹙在一起。
好似……是真的晕了。
这一回,聂明渊终于相信秦肃没有骗人,他半蹲下来拍了拍秦肃的半边脸颊:“喂,你没事吧,醒醒。”哪怕是入了套,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他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依然是灼热的。
秦肃还是没有动静。
聂明渊面色稍显凝重,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之色,片刻后,到底还是捏起了秦肃的手腕子,细细感受脉象。
这一把脉,反倒越发不对劲了。
聂明渊面色愈发凝重,甚至对自己的手指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换了一只手,重新把过,结果还是如此。
这却是奇了,他反手捏着秦肃的下巴,掰动这张脸朝向自己,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没错啊,这确实是秦肃无疑,这张脸他曾看了数百年,绝对不会认错!
可人没错,这脉象又是怎么回事?
聂明渊怎么都不信这个邪,思来想去,他动手将侧面倒地的秦肃掰成平躺姿势,右掌在对方小腹上方犹疑片刻,终是咬牙摁了下去。
而后便发觉,在那蓝色法袍遮掩之下,确实存在着微微的凸起,与他把脉的结果不谋而合。
哪怕得到了印证,聂明渊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得出的结论,他目光奇异地瞥了眼秦肃依然苍白痛苦的面色,在贴着对方小腹的掌心增加了些许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