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将苏景词和沈霖给拿入狱了。”
明挽昭蹙眉,“还有么?”
“一个是苏晋淮的儿子,一个是苏晋淮的学生,他哪里能袖手旁观? ”陆云川语气多了几分沉 重,“苏晋淮一怒之下招来了太学学子,那说起来也都算是他的学生,听过他的讲学,他在一众学子面前 怒斥乔自寒,随后焚府自尽了,四朝老臣,这么一闹,邑京的太学学子可都炸锅了,纷纷身着孝衣跪到 宫门口去,让乔自寒给个说法。”
这本都是数日前的事了,但因叛军封锁了凌阳城,以至于江舟的消息被截住,昨日才传到凌阳。
明挽昭微愣须臾,蹙眉叹道:“苏大人,这又是何苦。”
苏晋淮是文人,文人杀人素来是不用刀的,诛心为上,苏晋淮这一死,就是要诛天下文人的心,谁 若是甘愿效忠乔自寒,便是有违圣人之训君子遗风!
他更是在诛乔自寒的心,要他费尽心机进了邑京,也注定不能名正言顺地登基,做不得千古留贤名 的明君!
明挽昭早猜到乔自寒入京后会有动作,可他那时不得不走,入局之前,还曾叮瞩过,万万要以自身 性命为重,想来便是为了保全朝臣,苏晋淮才会亲自去开城门迎叛军。
这本已是苏晋淮的退步。
可乔自寒得寸进尺,他捉了苏景词和沈霖,报复也好示威也罢,他终于逼得苏晋淮不再沉默。
“苏公忠骨天地可鉴。”明挽昭垂眸,轻轻地说,“大梁能得此臣,实乃幸事,今苏公含恨身殒,亦 是大憾,传朕令,速速整兵,明日启程回邑京。”
天子已有决断,待众人出去后,陆云川才不大放心地说:“明日就走,受得住么?”
明挽昭重伤未愈,议事这么一会儿便倦了,顺着软枕滑下去躺在了榻上,尾音都不自觉地拖长了。
“不能耽搁,再让乔自寒在邑京胡闹下去,朕回去说不准就要瞧见座空城了。”
陆云川瞧见像只猫儿似的天子,便凑过去与他亲昵贴面,耳鬓厮磨的温存着,附耳说:“我怕你吃不
消。”
“慢着些走就是。”明挽昭任他像只大狗似的蹭来嗅去,阖眸说:“何况此时也是好时机,苏公之 死,必定惹得文人哀恸大怒,乔自寒失了人心,邑京也好打些。”
陆云川没再劝,揽着他笑嗤了声,“那个蠢货。”
明挽昭附和,“是够蠢的。”
自陆佐贤倒台后,邑京的第一世家就改姓了苏,但苏晋淮此人无甚野心,他只要大梁好,明挽昭才 敢重用他,甚至不计较这人偷藏皇嗣意图换皇帝之举。
苏晋淮太得人心,乔自寒直接惹到了他身上去,岂不是自掘坟墓?
邑京,入夜后承明阁燃着灯火。
乔自寒坐在主位上,正在翻看封白露的密信,白檀来给他添了盏灯,灯影映照下,瞧见他眉目间涌 动的阴狠怒意。
自苏晋淮死后,乔自寒不得不将沈霖和苏景词放出来,以平息文人之怒。苏府已焚毁,苏晋淮的灵 堂便摆在了沈霖府上,苏景词从那日起便闭门不出,再没动静,可坊间的传言却愈演愈烈!
都说他乔自寒通敌叛国,趁虚而入,是个假冒皇嗣窃国的奸贼!
连小儿都唤他乔贼,这与乔自寒当初的计划相差甚远,他本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大梁君主!得群臣 朝拜天下臣服!
“明挽昭还没死。”乔自寒面无表情地冷笑了声,瞧着白檀,眼神活像一条毒蛇,“你很高兴吧?”
白檀垂着眼,面不改色道:“苏大人送奴婢进宫,为的就是伺候天子,谁是天子,奴婢便伺候谁,谈 不上高兴不高兴的。”
“这么说来,苏晋淮还算你的大恩人。”乔自寒眉眼阴冷,“怎么不见你去他灵堂上柱香啊?”
“各取所需罢了。”白檀语调平平。
乔自寒满意了。
瞧,这世上多得是这样的人,不过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墙头草似的依附谁都行,明挽昭如何,苏晋 淮又如何?他们两个自以为的心腹,此刻不还是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地侍奉?
他得意到了没发现,白檀说的是天子,而他此刻还算不得天子。
白檀垂眸掩去了讥嘲,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还没出院子,便瞧见面色不怎么好看的封白露进门, 两人打了个照面。
“封大人。”白檀笑了,走上前去柔声说:“听闻建元皇帝还活着。”
封白露脸色更沉,讥嘲道:“与你何干?让开,休要挡了我的路。”
白檀依言让路,在封白露从他面前过去时,轻柔道:“人心所向与万人睡骂,大人觉着哪个才是笑到 最后的?”
封白露脚步一顿,转过头说:“你好大的胆子。”
白檀只是笑,垂着头说:“奴婢不敢,给大人指条路罢了,要不要走,得瞧您。”
言罢,他兀自退了下去。
封白露在院中站了片刻,回想着白檀方才的那一问,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凯旋
凌阳关一战凶险,陆云川带来的东府军几乎所剩无几,随天子而来的禁军与护城军也全军覆没,这 一战险胜,陆云川千里奔袭斩杀敌军首领,他在军中声望本就极高,如此一来更是立下大功,但此番在 军中更得人心的,却是阵前重伤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