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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知道了!
    她有些茫然地目光扫过身后那些或戏谑或厌恶或畏惧的眼神,忽地有些无力。
    这些人也都知道了!
    且陛下不仅知道了,而且没打算瞒着天下人包庇她。
    她觉得荒唐,她好像被胡奇这个没根的奴才当着一群低贱的宫妃迎面扇了一巴掌,扇得她头晕目眩,眼花耳鸣。
    她忽地推开胡奇的手,提着裙子往御书房而去。
    陛下不能这么对她,陛下明明是喜欢她的,而且,她还有晋王,他是陛下如今唯一的继承人了!陛下怎么可能为了几个贱民,连爹娘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小尼这样对她?
    她腿脚出乎意料地麻利,胡奇没来得及阻拦,顿时暗骂一声,使唤人跟了上去。
    苏贵妃被拦在了御书房门口。
    拦她的人是胡奇的徒弟胡宗权。
    她怒目而视:“你也敢拦本宫?”
    胡宗权低着头,沉声道:“不敢。只是陛下有命,他只令胡总管去询问娘娘,并不想见娘娘。”
    苏贵妃如遭雷劈,僵了半晌,凄然地跪在了殿前,声泪俱下地向里面道:“陛下,陛下,您见见臣妾吧,您不能就这样给臣妾定罪啊……”
    陛下从来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受委屈的。
    她一受委屈,连顾贤妃那个出身高贵的贱人都要去死。
    陛下一定不会就这样冷了她的。
    ……
    殿内。
    皇帝烦躁地揉了一团写废了的宣纸,扔在地上。
    外头的娇音声声泣血,听得人骨缝都麻了。若放在往日里,皇帝早软了心肠,什么过错都肯原谅,扶着她的手,揽她在怀里细细地安慰了。
    可现下,皇帝没有半分这样的旖旎心思。
    他只要一想到他此刻踏出殿外,便能瞧见她那张被无数鲜血养出来的脸,便觉得反胃。
    纵然他明知裴宣或许另有谋划,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巧合,可不可否认的是,这件实打实的恶行,还是在他心头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不想见她,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见她了。
    皇帝阖了阖眼,低声吩咐道:“将贵妃禁足永和宫,无朕命令,不得出永和宫一步。”
    “是。”
    ……
    听完内侍的话,苏贵妃久久不能动弹。
    “请吧,娘娘。”
    有宫人来扶住她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低声道:“娘娘不必伤心,您还有指望呢。”
    贵妃无神的瞳眸微微转了转,无声地笑了笑。
    指望?指望谁?
    她的好儿子,晋王么?
    如今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他却没个人影。要当储君的人,倘若如此无能,那还争些什么?
    她恍惚感觉到今天好像是一个令她嫌恶的日子。
    贵妃冷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一些许多年不曾刻意去想的猜测涌上心头。
    到底,还是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她好恨。
    不知该恨寿清十年如一日的无能,还是恨当初那个毁掉她一切希望的女人。
    或许,更该恨里头这个无情的男人。
    原以为她是特殊的,即便她残害他的孩子,他也能装作不知晓,依旧恩爱地同她过日子。却原来,这人根本就是冷心冷肺,待她,待旁人,都是一样的无情。
    这对父子,倒是相似。
    贵妃咯咯地笑,笑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宫女急忙扶住她往外走,若贵妃被刺激疯了,冲撞了圣驾,那可不是好玩的。
    *
    此刻的宫外。
    普乐寺。
    晋王从供奉着皇家牌位的玉佛殿出来,神情在日光的照耀下,隐隐有些阴冷的意味。
    “殿下,方才裴指挥使进宫了。”有人现身禀报。
    闻言,晋王的眉头微松,无声地笑了笑。
    “他待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畏生死。”
    想起今日这特殊的日子,晋王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玉佛殿,一如既往凤眼里淌着一些难言的意味。
    偏偏是今日呢。
    裴宣既筹谋了这一场大戏,又进了宫,想必是没打算空手而归的。
    这世上因果轮回,大概真是有定数的。
    第74章 罗刹
    ◎他是不沾染鲜血的恶鬼◎
    “去大觉寺。”
    晋王的随从微微一愣, 大觉寺与普乐寺方向相反,他还以为,殿下会直接回宫去……
    “是。”
    ……
    秋日飒爽, 金黄色的银杏叶在空中飘飘荡荡,坠落满地。日光下, 隐隐像是给微寒的风镀上了一层暖意。
    晋王坐在车舆里,修长的指骨夹起帘角,一片朦胧恍惚的视野里, 一眼就瞧见了那雪波流云似的身影。
    她立在山门前, 身后有数名护卫拱卫, 一位婢女扶着她的手, 主仆二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明明怀着裴宣的种, 金尊玉贵似的被伺候着,那纤柔的腰肢却仍如柳曲,玉颈修长, 肌肤光洁细腻, 天鹅似的立在人群中,极为晃眼。
    只是此刻那弯柳叶眉微微蹙起, 无声述说着其主人的愁绪。
    晋王想到当日在围猎之时见她的模样。
    明明是娇贵养大的千金小姐, 偏偏不怕死地要去学骑马,娇憨绵软地同她的长兄长姐撒娇,一面透足了恃宠生娇的秉性,一面又隐隐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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