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晚在他怀里闷闷地说:“但我不知道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像教他爱人一样,教他怎么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会陪你。”杜之年勾起手指蹭了蹭沈归晚脖颈上的纱布,“喉咙还疼不疼?”
“不疼了。”沈归晚这么回答,却收紧了环在杜之年腰上的手。
他觉得自己抱得很紧,其实没什么力道,杜之年轻轻一动就能挣脱开。
但杜之年没有动,放任沈归晚抱着自己,“不疼了就好。”
杜之年让沈归晚抱了一会,在他主动松开手时突然说:“你等我一下。”
沈归晚抓着杜之年的袖子,仰起头问:“怎么了?”
杜之年露出一个轻松释然的笑容,说:“我去辞个职,一会回来给你削苹果。”
*
杜之年很早以前就想辞职了,在沈归晚问他能不能带自己走的那一刻,在两个人决定要去德国的时候。
现在沈归晚住院,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医院的工作太繁琐,杜之年忙得无暇顾及恋人的身体,沈归晚几次出事都不能及时赶到,虽说沈归晚不在意,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工作是很重要,但沈归晚一直生病,杜之年想多陪陪他,至少在他不舒服的时候能守在他身边,能及时带他去医院。
过往的执念在沈归晚面前都变得可有可无,杜之年成了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可他不在乎。
杜之年突然辞职惊动了主任和院长,两人极力挽留,但杜之年没有理会。
他辞掉了医院的工作,开始光明正大地待在沈归晚病房里。
那天傍晚小护士来给沈归晚换药的时候,杜之年正在给嗜甜的爱人削兔子苹果。
他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握着刀小心切开苹果,去掉果核又削去一部分果皮,将剩下的部分切成兔子的模样递给沈归晚。
沈归晚嘴里咬着苹果,腮帮子鼓起来了一块,杜之年捏着切好的苹果偏过头和他说话,望向他的眼里盈满温柔的笑意。
护士不忍心打扰他们,快速换上新的注射液就离开了病房。
杜之年这场恋爱公开得高调,昔日的同事听说原来一直不见有对象的杜医生谈恋爱了,恋人还在这里住院,都借着换药输液的机会偷偷过来看热闹。
杜之年的预感应验了,想和同事炫耀自己的漂亮爱人又怕沈归晚生气,没敢让他们进来。
他严防死守,把看热闹的人堵在门口,却阻挡不了同事的八卦之心,更没料到前同事会把目标转到自己身上。
最开始来看小情侣热闹的都是和杜之年熟识的护士和外科医生,后来也不知道八卦怎么传的,消化科那个为沈归晚做手术的老专家前脚刚来看过,肛肠科的主治医师紧跟着也跑了过来。
不过他没看沈归晚,只是把杜之年叫出来,在门外小声交谈了一会。
那医生见多了稀奇古怪的病人,逮着杜之年唠叨了好久,最后接到急诊室的电话才匆忙地离开。
杜之年送走了热心的同事,进门瞧见沈归晚歪头看着自己,哭笑不得道:“没什么,他职业病犯了。”
*
沈归晚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因为伤病的缘故,杜之年陪护的时候一直很安分,没有像平日那样胡闹。
他只和沈归晚拉拉手,最多把人按在床上亲亲嘴,不敢更进一步。
期间路漪来看过沈归晚,见他瘦了一圈,还把杜之年数落了一顿。
她走后的第二天姜润又来探病,顺便说了沈禄的情况,问沈归晚要不要起诉。
沈归晚想了一分钟,决定委托律师处理。
起诉费时费神,他分不出太多心神来应付沈禄,不如全权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即便之后出国也不用担心后续的问题。
沈归晚准备找合适的律师处理这件事,临睡前和杜之年提了一句,第二天醒来时温琼便带了律师和杜家厨师做的营养餐出现在他的病房里。
那位律师体贴地记下沈归晚的诉求就自行离开了,给几位雇主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没有了外人,温琼当着杜之年的面打开餐盒,将四五样精致的清炒小菜放到沈归晚面前。
“之年不会做饭,我怕你吃腻了医院的饭菜,让厨师做了点家常菜,快尝尝好不好吃。”
沈归晚望着一桌子丰盛的午饭,小声对温琼道谢。
杜之年抱着手臂站在病床旁,又气又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给沈归晚夹菜。
杜家厨师做的菜不合杜之年的口味,但沈归晚喜欢,原来喝粥都要剩个底的人愣是把温琼带来的营养餐吃得干干净净。
杜之年心里不爽,在温琼离开后追问沈归晚是不是嫌弃他不会做饭。
沈归晚懵了一瞬,连忙否认道:“我没有。”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来看自己的人是带了东西还是空手来的。
被沈禄圈禁的四年里,沈归晚来过医院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病房探望他。
他记得半年前自己在病房里躺了十天,只有杜之年时不时过来骚扰他,而再往前的几次根本无人在意他会不会寂寞。
才过了短短半年,他的人生完完全全变了一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