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弦疑惑不解,永安帝只会更疑惑。后宫的嫔妃、侍嫏,永安帝不说各个都熟悉,但至少脸熟,可这个人不论是背影还是声音,都是极为陌生,他敢肯定,自己没见过。
小慧这时候说:“主子,您困了,要不回去歇着吧。”
那人抬起手摇了摇:“在这儿坐着还能有点困意,回去就又睡不着了。再待半个时辰再回去。”
“好。”
常敬和小慧猫低身子,每人提了一个灯笼在一颗颗树前找了起来。常敬遗憾地说:“这么多知了猴,要是都能油炸了多好。”
小慧无奈地叹道:“谁说不是呢,但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太后都自减了宫分,主子还能分到一点米,一点油和几颗菜已经不错了,偶尔还能有点荤腥。这还是多亏有王叔在,不然主子想喝口粥都没米下锅。”
永安帝微微眯了眼,这人是冷宫的?想到冷宫与西三院相距不远,还真有可能。永安帝从不会在乎冷宫里有些什么人,哪怕他刚把两个妃侍打入冷宫。被打入冷宫的妃侍,身边还是最少会有一个伺候的人。但见这三人行为举止无一忐忑,永安帝心中大怒。什么时候,冷宫的人也能随意出来了?这个“王叔”很可能就是看管冷宫的寺人!
永安帝猜到是冷宫里的人,张弦自然也猜到了。偷偷瞄了眼皇帝的脸色,张弦心里咯噔一声,对那位令他有好感的侍嫏暗暗揪心起来。
第2章
这边常敬接话:“三道两年大旱,听说又起了蝗灾,太后自减宫分肯定是灾情很严重。前些天圣上把两个得宠的贵主都打入了冷宫,肯定是极心烦了。去了冷宫那可是生不如死,主子虽说不受宠,但能在这西三院里安然度日,平日里还有王叔他们照应,日子算是不错了。”
小慧翻了个白眼:“主子压根就没见过圣上,何来不受宠一说。”
永安帝猛地去看张弦,张弦也是一脸懵。对方就住在西三院?西三院有哪位贵主还没被万岁临幸过?!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常敬:“主子,这大旱还不知何时能休。现在宫内司查得严,王叔也没法给咱们多弄点宫分,这万一再一直旱下去,等知了猴过了,咱们可就没吃的了。”
永安帝又看回去,双眸在昏暗的烛火下明明灭灭。
小慧叉腰:“主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没吃的。咱们跟在主子身边儿可曾饿过肚子,你别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赶紧呸呸呸。”
常敬吓着了,连忙吐了三口唾沫,还轻轻自扇了两下耳光。那人又笑了,低低沉沉的,撩人心弦。
“你们两个别迷信了。放心吧,哪怕咱们一点宫分都分不到,咱们也不会挨饿的。”
小慧:“主子最厉害了。”
常敬也狗腿:“主子最厉害了。”接着,常敬又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祸不单行,大旱还没过去又起蝗灾,今岁那些受灾的灾民们要比去岁更难熬了。听说东洛城附近已经有流民了。”
那人:“正常。”
“什么正常?”常敬看过去。
那人仍旧懒洋洋地说:“干旱的地方就是蝗虫的温床。三道干旱了两年,蝗灾现在才出现,已经算很给面子了。”
“这还晚了?”两人都不找知了猴了,一起看向主子。
那人解释道:“干旱的土壤才有利于蝗虫下崽儿。三道大旱两年,土地干得不能再干,蝗虫求之不得。”
小慧皱了脸:“那可怎么办啊。老天爷现在都不下雨,这要蔓延开来,说不定蝗虫会飞到东洛来呢。”
常敬也问:“主子,难道真的就一点法子都没有?”
那人笑了一声:“有啊。”
小慧和常敬的眼睛亮了,偷听的张弦眼睛也一下子瞪大了。
“主子!有什么法子?!”
那人不徐不疾地回道:“杀不掉,就吃了呗。”
“啊?!”小慧和常敬都傻了,吃了?吃蝗虫?
永安帝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张弦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人低低笑了两声:“你们连知了猴都吃,蝗虫又算什么。”
“主子!蝗虫也能吃?!多恶心啊!”小慧第一个就受不了。
常敬:“蝗虫不能吃吧!奴婢听说,闹蝗虫的地方都要建蝗虫庙,供奉虫王,哪能吃啊!”
那人换了支手撑下巴:“供奉蝗虫那是愚昧无知,毫无卵用。我问你们,蝗虫是吃什么的。”
“庄稼。”两人异口同声。
“吃树叶子的知了猴你们吃得津津有味的,吃庄稼的蝗虫你们倒嫌恶心了。烧蝗虫,油炸蝗虫,酱爆蝗虫,麻辣蝗虫……如此美味就这般放弃,暴殄天物。”
常敬没出息地咽口水,立刻倒戈:“听起来似乎很好吃啊,主子。”
“当然好吃。”
“主子您吃过?”小慧好奇不已。
那人点点头:“不然怎么告诉你们。对吃货来说,蝗虫只有不够吃。三道的粮食被吃了,那就发动灾民把蝗虫抓来吃,也算是点荤腥。我要是商人,就一文钱100个蝗虫收,转手卖到酒楼里,30个铜钱一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