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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痛的侵袭无法被阻止,愈发加重,他感觉浑身都在被刀锋凌迟,力量不断遗失。
    终于,灵力运转也无法维持,墨流觞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疯子,别再继续了……你就这么恨我,宁愿自行了断,也不愿接受我是吗?好得很!”
    昏迷的那一刻,识海中的浓雾也在扭曲变形。
    五年前,詹月白坠崖之时,墨流觞脑中多了从未有过的记忆。他精神受到刺激,紊乱的神识不受控制涣散成碎片,怎么都聚不回来。
    这些神识落在月阁,落在玉潭,落在瀑布,落在麓鸣镇,还有一些飘得很远,飘了很久。
    视线里翻滚的白雾散开,神识能看到詹月白在被啃食,因为痛苦呕吐,在泥潭里翻滚。他冲上前护住人。
    “都滚开!”
    “不许过来!”
    “别碰他!”
    无论怎么赶怎么喊,都无济于事,他只是个透明之躯,无人所见无人能听。
    他只能看着被折磨的詹月白泪流满面。
    “月白别哭了,我在啊。”
    “不疼了,师尊抱抱你就不疼了。”
    他跪过去,双手穿身而过,什么都碰不到。
    “为什么……月白你看看我,能看到我吗?”
    “不,别看到我,是我害的你。”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如果我能替他承受就好了……”
    生死契下,一方若有强烈意愿和另一方同甘共苦,将激活“感同身受”。
    结生死契时因为两者修为相差太大,反噬都由墨流觞承受,“感同身受”生效,大部分痛感都转移到他身上。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他无法想象詹月白正在经历这些。割肉之伤,蚀骨之痛,然而都比不上钻心之疼。
    他亲手,毁了一直以来护着自己的人。
    他亲手,将詹月白推入地狱。
    他现在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恨詹月白,恨他揽下一切隐瞒不报?恨他一意孤行?还是恨他不喜欢自己……
    渐渐的,他再也看不到詹月白,连带疼痛也消失,就像是一场梦。
    醒来以后,他忘了这件事,可能忘得更多。识海也更加混乱,修为直接跌到金丹。
    詹月白端坐着,早已痛得麻木,神情茫然。大腿内侧的伤口消失了,他又划下一刀。
    欢怡香的药效过了吗?为什么还是这么热,伤口愈合痒痒麻麻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要解这个毒很简单,只要接受墨流觞,墨流觞也不得不从。但詹月白不愿意,他连墨流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碰。
    想到曾经墨流觞拿类似的场景逼他表白,他还把一切都当作是墨流觞对他的恩赐,就恶心想吐。
    那些在他耳边的呢喃低语,床第间的轻声喘息,让欲念越发膨胀,快将他撑破。但只有欲,没有爱。
    没有爱的欲,只会让他更恶心。这和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你想怎么抱?”调笑的尾音上扬,在耳边炸开。
    “我想……”詹月白按住心脉,眉头皱起,吐了口黑血,“你滚!”
    或许墨流觞那个时候早有预谋,这次的事件也难说和他有没有关系。曾经詹月白没有选择,被墨流觞耍得团团转,如今他可以选了。
    不就是欲,不就是贪,有何不可抵抗。就算是死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会让墨流觞得逞。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这欢怡香狠,还是主角光环更狠。
    黑色的袍子已被看不清楚颜色的鲜血润湿,消失的力量终究带走热度,也带走他对身体的控制力。
    他浑身软绵绵地瘫在地上,意识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清醒到听见自己逐渐慢下来的心跳和呼吸,竟还有轻微的血液在身体流动的声音。
    掌心印记开始闪耀金光,将生命力注入到濒临死亡的身体里。月华笼在他脸上,与白发融为一体,印出苍白冰冷的脸色。他眼睛缓缓睁开,异瞳光芒流转。
    他再次清醒过来,使劲咳了声。
    这番举动周而复始,直至天明。
    团子正睡着,突然坐起来哇哇大哭。他好难过,想见主人,也想见槐哥哥。二人的房间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站在中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哭得更凶了。
    詹月白和墨流觞为了不受外界打扰,都给自己房间布了结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外面也听不见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方煦被哭声惊到,过来安慰团子,心道怎么那两人都不知出来照顾一下孩子。
    团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讨厌方煦,可现在只有方煦在旁边。
    方煦擦着他的眼泪:“别哭啦,有什么想吃的,方哥哥给你做?还是有什么想玩的?方哥哥陪你玩?”
    “我想吃槐花糕,想喝槐花酿,想堆雪人,想抱抱,我想……我不知道想什么……呜呜呜……”
    方煦抱着他小心拍着背,枫色镇哪里有什么槐花,又哪里做得了糕点酒酿。
    他只能继续安慰:“乖,等天亮了,我们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不要!”
    “我不要!”
    得不到想要的团子还是一直哭,直到吵醒了袁唐玖。
    “哭什么哭,你主人和那个大美人正在享受千金良宵,再哭把他们也给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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