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学习了。”他边看边点评,充满着嫌弃似的:“以后咱俩结婚,肯定办的比这好。”
沈京颜懒得理他,就让他自娱自乐,倒是看了前面长辈敬酒的桌子好几眼。
江白程顺着她的视线也瞧了眼,蹙眉道:“看什么呢?”
沈京颜也没瞒着他,很诚实地说:“看一眼顾秋的父母。”
相处六年,顾秋去过她家见过沈复不少次,而她这个所谓的正牌女友却始终没有登门拜访过,有两次顾秋也曾安排过时间想带她上门,但或许是有意或许是无意,总之就都耽搁了下来。
直到他们分手,可能顾家父母都不知道自家儿子曾经有一个交往六年的女友。
只不过她的坦荡却让江白程有些吃味儿:“怎么?你想见见?”
“干嘛阴阳怪气的。”沈京颜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我又没说想见,这只是我个人的好奇,碰巧有机会就看看呗。”
她只是单纯的好奇,顾秋父母长什么样子罢了,这是人之常情的好奇而已。
“没怎么。”江白程拉着她站起来:“带你走进了见见。”
“江白程!”沈京颜吓了一跳,想要拉住他,奈何力气怎么可能抵得过男人?她只能憋着气小声说:“见什么见啊,我就是随便看看。”
“我江白程的女朋友,想见谁用得着在远处看么?”江白程却不以为然,笑着揽过她的肩膀,硬是搂着人横插进去那群长辈圈子里。
在一群人包括江文斌都眼神困惑的情况下,江白程拉着沈京颜的手,大大方方的走到顾秋父母面前。
“恭喜伯父伯母了。”江白程伪装出一副温和得体的后生模样,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沈京颜。”
莫名其妙的赶鸭子上架,但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沈京颜也只好微笑着打招呼问号。
“小江,有女朋友了啊。”顾长山莫名觉得‘沈京颜’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他一天脑子里装着的信息是数不胜数的,短暂的耳熟过后就也不以为然,十分热情地招呼江白程过来坐下。
毕竟这可是他们公司的大股东,而且能和星程攀上关系可是在场所有商户都求之不得的事情。
江白程没有要走的意思,沈京颜气的抿了抿唇,手指绕到背后暗戳戳的掐他。
不远处正在敬酒的顾秋看到这一幕,手中的杯子一抖,里面盛着的酒差点洒出来。
“干嘛呢?毛手毛脚的。”柳茵茵温柔的轻斥,完全一副体贴妻子的模样,只是含笑的眉眼顺着顾秋的视线看过去时,也是一僵。
她当然知道沈京颜现下是江白程的女朋友,但就算知道,看着她和顾秋父母站在一起的画面,也是够刺眼的。
“走,回爸妈那儿。”柳茵茵当机立断,拉着顾秋要过去。
“添什么乱啊。”顾秋拉住她,皱眉道:“这边还没完事儿呢,别去。”
柳茵茵顿了一下,冷笑道:“怎么,你不想过去?是不敢还是不舍得啊?”
顾秋怔了怔,有些气急败坏的怒道:“你瞎说什么呢?!”
……
一言不合,两人差点当众吵起来。
绊了好一会儿嘴,但顾秋终究是没拗过柳茵茵,还是跟她回了那边去。
江白程已经和周围一圈长辈炫耀过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就和往这边走的新婚夫妇撞个正着——然后敏锐的感觉到臂弯里的沈京颜身子一僵。
他琥珀色的瞳孔暗了暗,十分得体的微笑道:“顾总,柳小姐,新婚快乐。”
“劳烦江总百忙之中抽身参加我的婚礼了。”顾秋面对此人始终不大愿意显的太卑微,当下冷冷的回答完,侧眸扫了一眼沈京颜,多少有些意味深长,情绪复杂。
只是沈京颜没看他。
“新婚快乐。”她十分懂得‘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只是对邀请她来参加婚礼的柳茵茵道了句贺。
可就算柳茵茵气焰旺盛的邀请了她过来,又怒气冲冲一副兴师问罪的做派,也是万万没想到沈京颜居然是和江白程是一路的。
因为顾秋一直就没和她说过,否则再怎么样,柳茵茵也是不敢得罪江白程的。
要知道,江白程不光是权贵,还是她的‘大恩人’。
柳茵茵充足诠释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见到江白程搂着沈京颜的画面,虽然惊讶可很快的就调整过来,心里一面猜测着难不成沈京颜是江总找的新欢?
一面非常大方爽朗的微笑道:“谢谢你们,江总,阿颜,典礼结束后我和顾秋还要请一些朋友吃饭,不如赏光一起吃一顿?”
“不了。”江白程摆了摆手:“既然是请朋友吃饭,我们去不合适。”
他这简直就是明着说‘他们不算朋友’了,只是柳茵茵这话是自谦,闻言脸色立时僵住,只能尴尬的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我就说别来打招呼。”顾秋见到江白程依然气得牙痒痒,手指都忍不住攥了攥:“就是自取其辱。”
柳茵茵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了然的笑了一下:“我说你怎么看江总这么不顺眼呢,之前我写邀请函的时候,你还极力反对,莫非是——”
“因为沈京颜跟他了?”
“柳茵茵!”顾秋怒了,忍不住瞪她一眼,压低声音轻斥道:“今天这个日子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原来你也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你给我好脸色看了么?”柳茵茵娇滴滴的哼了一声,抱怨完又上去挽住顾秋的手臂,主动给他一个台阶下:“走吧,去下桌敬酒。”
至于江白程和沈京颜,和今天的婚礼主角会过面后当然不会乖巧的回到原位,而是直接拿着外套悄悄走人了。
婚宴上的菜向来难吃,他们另起锅灶,找了个苍蝇小馆吃上午茶。
小馆里门可罗雀,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更为僻静,就连前台收账的老板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明明是上午,可整个小店里都透着一股黄昏落日般的腐朽气息。
好在菜品的味道不错,不管是热菜还是凉菜都可圈可点,并不是市面上批发的那种大锅饭味道。
这也许也是这种苍蝇小馆的某种墨守成规,落后,陈旧,却坚持着一些东西,例如味道。
沈京颜夹了一筷子金钱肚丝慢慢嚼着,等咽下去,方才慢悠悠的兴师问罪:“你刚才干嘛非拉着我去见那群人?”
她口中的那群人,自然是顾长山等人了。
“你不是好奇顾秋父母么?那就大大方方的见咯。”江白程胃口一般,只是靠在椅子上喝茶,枭枭热气中,锋利的眉眼显的颇为淡漠,回答语气简直是教科书一般的故作不屑一顾。
沈京颜沉默片刻,心想她见识也不算少,但像江白程这么爱乱吃飞醋的男人还是头一遭见。
重点是他的吃醋,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
沈京颜凝视着卓中间那壶茶叶已经沉底了的绿茶,半晌后才问:“江白程,你这么逼我,就不怕我哪天跑了么?”
他的咄咄逼人,让她现如今每一天的人生里都‘热闹’极了,都被迫面对这家伙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尤其是睡过之后,仿佛得了什么令一样,更加名正言顺了。
江白程闻言一笑:“就是因为怕你跑了,我才这么逼你啊。”
他比谁都了解沈京颜,如果强迫这缩在蜗牛壳的女人一阵子,她尝到一些趣味和妙处了之后,可能就知道他的好了。
而且他缩手缩脚够了,已经按兵不动五六年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反正沈京颜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那还不如逼她一把。
这反唇相讥一样的回答让沈京颜眯了眯眼:“我现在也没工作了,随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江总你就算是有的是钱,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这倒是不能,只是……”江白程顿了一下,琥珀色的瞳孔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你在林澜有父亲,有朋友,有猫。”
所以怎么可能想走就走,一走了之呢?
“说走又不是永远走,你说的这些都是心里牵挂的物事,但暂别个一年半载又不是问题。”沈京颜反而笑了笑,用杯子掩住唇,一双眼睛看着他,瞳孔黑漆漆的:“那你怎么办?”
是等?还是不上班了死皮赖脸的跟着?还是就这么算了?
说实话,沈京颜挺期待他的回答的。
江白程修长的手指转着杯子,拨弄半晌,本来微蹙的长眉展开,反而笑了。
“你想到出去玩玩?那走就走吧。”他自信满满地说:“反正走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唔,这果然很江白程风格的回答,沈京颜若有所思,没说话。
之后也照常吃饭,说话,直到和他分开回了家。
江白程本来以为她是闹着玩的,说说罢了,只是两天后打电话给沈京颜时发现她的手机号已经是空号时,才反应过来她并非是闹着玩。
沈京颜是来真的。
江白程极了,立刻去她家里和景以的酒吧都找不到人之后,才着急忙慌的去沈复家里摆放——十万火急的关头,也不忘买上一些礼物。
毕竟给未来的岳父大人留下好印象这件事是至关重要的。
果不其然,沈复对他的到访很诧异,江白程也不好意思直接说是因为找不到沈京颜了才过来问的,也怕让沈复着急,只能旁侧敲击。
迂回了十分钟,江白程才委婉的问到了重点。
可沈复眨了眨眼,显然很迷茫:“囡囡她……前天刚回家一次,你找她应该去她公司啊,她一般不怎么回来的。”
看来沈京颜根本就没和沈复说她没工作了的事情。
江白程也不好意思说让他打电话给沈京颜试试,已经是空号了的这个事实,顿觉像是吃了黄连,苦的要命。
他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随口就是一个谎:“伯父,我其实是来您这儿取钥匙的,囡囡出差了,让我来您这儿取她家钥匙去喂猫。”
江白程是料定了沈京颜肯定会把备用钥匙在沈复这儿放一把,所以才敢扯这个谎的。
猫都已经被沈京颜送到景以那儿去了,他想要钥匙,无非是想进去看看她带走了多少行李,猜一下她大概要走多久。
果不其然,沈复这里有沈京颜的钥匙,而沈京颜找人喂猫估摸着也是常态,他听了没什么疑惑的就把钥匙给了江白程,还呵呵笑了:“之前不让她养猫,麻烦,她一个人住还总出差。”
“不过既然养了,就喜欢了,舍不得了。”
动物和人一样,开始相处了熟悉了,就会离不开了。
江白程若有所思,捏着钥匙的手紧了紧,硌的手心留下了印子。
他一路飞车跑到了沈京颜家里去检查,发现这女人带的衣服行李不算多,且大多都是夏天的服饰……难不成跑去什么热带地区玩了?
江白程心乱如麻,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走了半天才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
沈京颜大概想到了江白程的流氓脾气会想办法进到屋内,桌子上的纸条,是她留下的几个字,齐齐整整,从字面上就能瞧出来戏谑:[你找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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