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两步,但还是没能稳住身形,往地上跌去,慌乱间手臂垫在身下。
趁着两人打斗,槐米很快上前扶起她,等周乐音虚靠着槐米站起来,往刀剑乱舞的两人看去时,雪地里早已悄然绽放了几朵比红梅还要鲜红的血花。
周乐音和槐米两人吓得双腿发软,就连站直也困难,更别提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两人只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躲到了树后。
劫持周乐音的人捂着伤口躺在地上,一脸虚弱,如丧家之犬一般,全然没了威胁周乐音时的气势。
“你也配?”冷笑伴随着刀剑划开血肉的声音,在空旷的梅林中响起。
男人立在雪地,长剑直指劫匪脖颈,居高临下望着手下败将。
“顾止,你暴虐无道,十恶不赦,你不得好死,你注定痛失所爱,孤苦一生。”悲戚的咒骂从空中响起。
也不知是哪句话惹怒了顾止,长剑划过劫匪的舌头,寒芒一闪,暗红的一团掉落在雪地,顾止像看什么腌臜之物一般,很快挪开视线。
咒骂声戛然而止,眼睁睁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周乐音差点发出尖叫,一双圆又亮的眸子猛然瞪大,双手死死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幕。
那个人,他竟然生生割掉了劫匪的舌头。
后背冒着冷汗,惊恐如洪水决堤般席卷而来,刺激着她的大脑。
周乐音再也站不稳了,她扶着梅树滑倒在地,雪白的斗篷与雪地化为一体,柔顺如绸的青丝顺着肩垂落,隔断了她的情绪。
如意云纹锦靴踩着碎玉般的雪粒,嘎吱嘎吱的声响让周乐音心提到嗓子口,透过青丝的缝隙,她看见顾止的身影越来越远。
恍惚间,她好似感觉到一道淡漠的视线落到她的身上。周乐音心猛然一颤,等她再抬头看时,方才的一切又仿佛是她的错觉。
梅林再次恢复静谧,若不是地上那滩鲜艳未干的血迹,一切仿佛都像是一场梦。
两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回了禅房。
周乐音惊魂未定,随意换了身衣裳就躺在床上回忆在梅林发生的事情。
她们两人回去时并没有故意躲藏,路上就被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看见了,她们一身狼狈地回去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国公夫人耳中。
国公夫人心里担忧周乐音,心急之下,门也忘记敲,推门便入。
听见推门声,周乐音有气无力地往前一看,见是国公夫人,轻飘飘地唤了声娘,语调也弱了不少。
梅林发生的事情国公夫人不知晓,她只以为周乐音摔伤了。
这会儿见周乐音这幅恹恹的模样,才意识到不对劲。
国公夫人快步走到周乐音面前,捧着她的脸颊,细细扫过她的脸,“音音,发生……”什么事了?
话还没来得及问完,腰突然被束缚住,周乐音的小脸紧贴着国公夫人,蹭了蹭,她声音小小的,“娘,我好怕。”
周乐音是嘴里藏不住事的,这会儿见到能够信任的人,一股脑地就把在梅林遇到的事情都给倒了出来。
越说越害怕,搂住国公夫人腰的手也在悄悄缩紧。
感受到周乐音的动作,国公夫人伸手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声音轻柔,“让娘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国公夫人脸上是岁月累积下来的处事不惊,但那双手却微微颤抖着,将她的情绪暴露无遗,她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敢在她眼皮子下伤周乐音,她看还真是活腻了。
闻言,周乐音把袖子挽起,将胳膊伸到国公夫人眼前,水润的眸子眨了眨。
国公夫人心一紧,一眼就瞧见了她手臂处的伤。
细嫩的肌肤上便是多一点痕迹都额外刺眼,国公夫人赶忙叫人寻了药,动作轻柔地帮周乐音涂药,“痛不痛?这天杀的,娘一定找出那个人,让他付出代价。”
提起劫匪,周乐音脑中突然划过那个名字,是不是找到顾止就可以找到那个劫匪了?
周乐音垂着长睫,没头没尾地问出一句话,“娘,顾止是谁?”
“顾止”两字在舌尖打转,周乐音声音渐渐变低,眼前闪过顾止动手时那利落狠辣的动作,耳畔还有劫匪呜咽的声音。
想到这一幕,周乐音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周乐音的话让国公夫人手上动作一顿,她愣了片刻才问,“你从哪听来的这个名号?”
顾止是当朝首辅,年纪虽轻但处理事务手段毒辣,半点情面都不会留,为人阴沉孤僻又喜怒无常,更有坊间传闻他喝人血吃人肉。
坊间传闻国公夫人倒不信,但顾止心狠手辣却是事实。而如今从独女口中听到这个名号,国公夫人心口一紧,就怕周乐音与顾止扯上了关系。
“伤我的那人嘴里喊出来的。”周乐音说道。
刚才国公夫人已经从周乐音嘴中了解了事情所有经过,又听周乐音这么一提,瞬间明白了一切,
——是顾止救了周乐音。
顾止竟然牵扯进来了?国公夫人眉头蹙起。
顾止做事狠辣,从不会在无用的事情上费功夫,此事他竟然插手了,那必定没有明面上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