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宋云棠敲了下她的脑袋瓜,“自然是看上咱哥了!”
“那怎么行?”宋云寄委委屈屈地摸了摸自己发痛的脑壳,软着声气道,“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身体怕是不中用了罢?”
宋云棠没好气地看了宋云寄一眼,道:“她是为她二女儿孙芹说亲。”
“孙芹?”宋云寄偏着脑袋想,想了半天,终于在脑海中拼凑出个人模样来。
她是见过的,大约去年秋天,她在街上看见孙芹爬上枝头,穿着白色短襟褐色长裤,拿着杆子打柿子。
宋云寄从没见过人打柿子,觉得有趣,站在树下看了一会儿。
谁知孙芹瞧见了她,笑着摆摆手,将一个柿子丢了过来,声音清脆:“小女郎,自家种的,尝一个试试。”
宋云寄道了谢,拿着柿子回家给哥哥吃了。
“啊......”她回忆得真真切切,高兴起来,“她们之前就是有缘分在的,孙芹看上哥哥,也不奇怪!”
这段往事宋云棠并不知情,只皱眉看了宋云寄一眼,“我听说她性子软弱,又比咱哥小一岁。”
宋云寄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道:“道听途说来的东西,怎能轻信?找个机会试她一试便知。”
二人蹲在树下,认认真真地商量起来。
客室中的孙月槐还在等人,她十分热情地与宋飞雪交谈,扯了不少八竿子打不着的闲题,气氛倒也不算冷落,只是宋云修的双手有些发凉。
他好几次想开口向孙月槐说明,即便是嫁人,他也绝不会闲在家中绣花,照样日日都去上朝。
可每次他刚想说时,就被孙月槐适时出声打断,又接起一个话题来。
这似乎是宋云修等得最漫长的半个时辰,他如坐针毡,偷偷望了母亲好几眼,希望母亲能领会他的意思。
半个时辰后,被孙月槐支去取衣服的小月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紧着附耳对孙月槐说了几句话。
“什么!?”孙月槐大惊失色震喊一声,随后急忙看了眼宋飞雪和宋云修,赔了声笑,才压低声音又说了几句,然后匆匆辞别。
临走时不忘对宋云修笑着点了下头,让宋云修觉得浑身不适。
“孙大人怎么走了?”宋云修问。
宋飞雪默了默,道:“我刚刚隐约听见,她问了一句伤得重吗,可染了风寒。”
如此说来,大约是她的哪个女儿出了事。
宋云修暗松了口气,这才有机会说:“母亲,下次再有人说亲,直接拒绝便可。”
宋飞雪自然也如此作想,她看不上孙家,但对宋云修的态度却不肯苟同,沉下声道:“什么拒绝!你难道要一辈子做官,不成亲了吗?”
宋云修不说话了,只拿水润的眸子静静看着她。
宋飞雪被看得又生出万般无奈,重重叹了声气。
她语重心长道:“云修,人是要为自己活着的。”
“我知道了,母亲。”他答得很快,却只说知道了,旁的一字不提。
宋飞雪皱紧了眉,摇着头回房中去了。
夜晚房中,宋云修默声给自己腕上上药。
他受伤的事并未告诉母亲,那一下划得极深,几可见骨,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难以痊愈。
腕上的细布已经渗出血迹,止血药又多有刺痛之感,宋云修咬牙上完了药,一圈圈自己缠着布条。
今日,又有了一事不同。
前世他与孙家姑娘见了一面,那次的见面好似让孙家姑娘觉得她们的关系成了理所当然一般,经常不顾她人眼光,在宫外等他下朝。
虽然宋云修已极力拒绝并从未和她同处一车,但还是惹出不少风言风语。
今日却未再相见,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
宋云修想,难道重生一回,也不是事事都一样的吗?是不是只有必然发生之事才会一一如前,而像见不见面这种事自有机缘,成或不成全在天意。
那陛下的病呢?宋云修想起鸣鸾宫内她面无人色、气息微弱躺着的画面就心口一阵阵发闷,他想,这病是一定要治好的,否则这样的事再来一次如何是好?
宋云修睡意全无,起身便出了屋子,转而去向厨房。
翌日早朝,魏堇歆面色如常地出现在诸位大臣面前,俱无异样,可算让提心吊胆的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她们今日都摸不透陛下心情如何,一个个只好安静如鸡,等着魏堇歆自己看完奏折发问。
魏堇歆丢下一本奏折,看了眼队列中的孙月槐,勾唇道:“朕听说孙大人的爱女身体抱恙,可有大碍?”
孙月槐受宠若惊地出列,伏礼拜道:“多谢陛下挂怀,小女若知,必能速速痊愈!”
她话虽如此,眉间却隐有忧色。
她那二女儿孙芹,昨夜意外失足落水,掉进了护城河的冰窟窿里,打捞了半天才捞上来,等送回家已是气息奄奄,昨夜又是连夜高烧,今晨她出府时病情还未好转。
魏堇歆轻轻笑了一声,道:“一会儿朕让文莺送了山参过去,你们孙家家荫不错,朕还是很看重的。”
“多谢陛下!”孙月槐心道原来陛下对她孙氏看重至此,感激涕零无以言表,又是对着魏堇歆拜了三拜。
寒暄之后,这才又转谈正事,有人上言钦差大臣古莲已至沥阳,正在体察民情,具体事例会一一写在信中,不日抵达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