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亨愣道:“元亨愚钝,不明白您这是何意。”
“对皇上来说,如今最大的威胁是太后,无论禁.书是否是她找人刊发,只要皇上说是,那便是,我进宫,一是为了请罪,二也是为了揭发刘氏的恶行,但我如今要进宫,还需要你来安排。”公孙怀自然会追究那些把他和阿琅的关系写成污秽不堪的故事的不自量力者,但也会趁机利用这次机会,铲除刘太后。
曹元亨恍然大悟,他是真的打算和刘太后拼个鱼死网破,“元亨知道了。”只是他一旦下了决心,不会轻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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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乾清宫内鸦雀无声,皇帝刚发了一顿脾气,把那些数落他阿姐和公孙怀的言官们大骂了一顿,此刻偌大的宫殿内就只剩他一人,宫人们全被轰赶跑了。
难怪选的驸马她阿姐一个都瞧不上,原来是真的看上了公孙怀那个太监!他的阿姐一直在骗他,如今东窗事发,人人都在看他们姐弟的笑话!
“来人!”他越想越气,大声喝道。
霎时间,乾清宫的御前太监推门进来,“奴婢在,请万岁爷吩咐。”
李钧立起了皇帝的威严,道:“传朕旨意,即刻召长公主回宫!”他需要当面问她的阿姐。
御前太监应了声是,刚转身,就听一个声音进了门,“不必了,我回来了。”
“奴婢给长公主请安!”
“你下去吧,我有话跟皇上说,谁也不许打扰。”
御前太监看了眼皇帝,皇帝挥手让他退下。
剩下他们姐弟二人,皇帝面无血色,阿琅倒是面色红润,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风言风语的影响,反而还春风得意。
“阿姐,外面传的那些是否真有其事?”李钧黑着脸问她。
阿琅听到风声后即刻动身回宫,为的就是在事态严重前平息他的怒火,“是,那本小说我也看了,确有其事,但我和他之间,并非书中描绘得那般不堪,我与公孙怀两情相悦,不存在勾引一说。”
“荒唐!他是个太监,阿姐你怎会看上一个太监,一定是他逼迫你的对不对?”李钧哪里相信他的阿姐会被一个太监迷得晕头转向,便以为是当初公孙怀以权势逼迫她委身。
“阿玕,我爱他,无关他的身份,他也从未逼迫我做任何事,倘若他真是那样的人,又为何要助你坐上皇位,又岂会放权?”
“疯了,阿姐你一定是疯了,朕不信你会爱上一个太监!”李钧仍是无法接受身为公主的阿姐会看上一个太监,如此有违伦常!
“若他不是真太监呢?”这个秘密,还是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李钧难以置信道。
迫不得已,阿琅把公孙怀的经历全都告诉了李钧,李钧震惊不已,也怒不可遏,“大胆公孙怀!他这是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更藐视法度和伦常!”
“这么多年,他为了帮咱们复仇,隐忍度日,从未祸乱后宫。”
“可他染指了朕的阿姐,大夏国的长公主!”李钧怒视阿琅。
这是阿琅从未见过的眼神,不由地心神一颤,她忘了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傻头傻脑的那个阿玕了,他现在长大了,是主宰天下的一国之君,不容许自己变成一个笑柄。
“誓死相随,若今生不能与他长相厮守,那我便要与他做一对鬼夫妻。”李钧的愤怒化作了阿琅的决绝,这是在威胁帝王,若他敢动公孙怀分毫,她一定会赴死相随。
“皇上,罪人公孙怀,前来请罪!”正当殿内姐弟二人僵持不下之时,殿外空旷的广场上穿透着一个响亮的声音,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阿琅闻声便要去开门,不料被李钧一把拽住,“好啊,你们一前一后配合得默契,阿姐莫要忘了,朕是皇帝,朕说的话就是圣旨,朕不会让阿姐做傻事,也不会让阿姐再见那个罪人!来人!送长公主回凤阳阁,没有朕的口谕,谁都不许出入!”
阿琅怔愣得说不出话来,就在公孙怀的面前被人带回了凤阳阁,看着他孤零零地跪在广场上,天上下着雪,她又想起第一次见他,就是他被大雪冻僵的时候,心里一阵绞痛,泪水如开了闸一般倾泻而下。
也许,他们真的要当一对鬼夫妻了。
第70章 骨肉
“大胆公孙怀!你可知罪!”李钧刻意无视了阿琅的泪眼, 站在乾清宫的月台上直面跪在雪中的公孙怀。
公孙怀一身轻装, 看上去极其单薄,而他虽然跪着,腰杆却直挺挺的没有因寒冷而佝偻,他朗声自陈罪过:“罪人公孙怀, 欺君罔上,自知罪无可恕, 甘愿受罚, 但是罪人不悔, 今日前来一为请罪, 二为揭发流传禁.书一案背后主使, 请皇上听后再发落罪人。”
李钧临高而下,轻哼一声, 睥睨道:“公孙怀,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纵然你对大夏有功,也不能枉顾法度!你犯的何止是欺君之罪, 你……”他愤然甩袖, 没有把后面不堪的言语说下去。
公孙怀弯腰, 伏拜磕了一个头,此时地上已有积雪, 额头埋在雪地里,冰凉刺骨,他有头风, 不能受寒,可若不施苦肉计,他便真的走不出这紫禁城了,“罪人自知罪孽深重,但罪人对大夏一片忠心,天地可鉴,罪人怕死,但更怕失去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