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
“你留意她了,但缘分不够。”叶南嘎嘎地笑。
宗兆槐朝他嗤了一声,转而问:“阮思平那儿,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
谈话转入正题,叶南也不开玩笑了。
“我找了四五根线,都说不好弄。宇拓提前半年就开始打点了,根基已经很深,据说还找了上面的关系,这严丝密缝的架势,完全不想给别人一点活路啊!”
宗兆辉没有沮丧,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阮思平这人怎么样,有什么特别爱好么?”
“工程师出身,有技术底子,为人谨慎,跟谁都保持一定距离,读书人嘛,总有那么点清高,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听说家里老婆看得严,生活作风上,估计也是有心没胆。”
宗兆槐站起来,抱着膀子在房间里踱步。
叶南又说:“这两年富宁内部不平静,头头脑脑们斗得厉害,阮思平能坐上现在的位子,也是各方利益平衡的结果,他这人圆滑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也难怪老何一上来押错了宝,但也不能怪他,谁会想到黎总会突然被下课呢!总之这些集团公司里的关系都复杂着呢,一般人插不进去。”
宗兆槐从他面前走过,没有停步。
叶南喝口咖啡,盯着他的背影道:“我还听说阮思平上位张廉可是出了大力的,三年前张廉管制造部时宇拓就跟他合作过,孔志成那老家伙无缝不钻,这条关系他不可能不好好把握。现在你该明白宇拓为什么能先人一步在阮思平身上下功夫了吧。我看这事儿没什么转机了,你早点撤出来换地方吧。”
宗兆槐没表态,握着拳头轻敲自己下巴,过一会儿才说:“真不甘心,下了那么多本,眼看又得打水漂。”
“做生意就是这样啦,不可能一帆风顺。”
“已经是第三次了,如果这回再失败,公司士气会大落,以后恐怕更没希望。”宗兆槐说,“我们的东西质量一点不比人家差,可每回招标都被打回来,就因为还没有哪家像样的客户用过我们的产品。这是个死循环,必须尽早打破!”
叶南瞟了眼宗兆槐略显激动的脸,不明白他这么固执是为什么,按永辉目前的订单量,两年内吃饱喝足没问题,然而做老板的总是不知足,千方百计要扩张、做大,把自己往险峻的路上逼。
叶南曾劝过宗兆槐,赚钱适可而止,用不着那么拼,工作之余也得享受生活。但显然,他俩对人生价值的定义不在一条基准线上。
“没时间也没心思享受。像我们这种规模的公司生存不易,想活得久一点就不能只顾眼前,日子越好过,越要保持警惕,为难过的时候多做准备。”说这话时,宗兆槐语气深沉,目光深远,仿佛正站在一艘即将卷入惊涛骇浪的海船上。
宗兆槐再次踱到叶南面前,这回他停住了脚步,带着商量的口气说:“你再帮我找找人,看能不能安排我跟阮思平见个面,我想跟他好好谈一谈。”
叶南有点头疼,“就算见上面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是还没开始招标么?只要还有一线机会,我绝不放弃。”
宗兆槐说着,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一脸平静地望着叶南。叶南明白,他这表情通常表示主意已定,很难再劝得过来。
“哎,我真是服了你!”叶南用力一拍沙发,“好吧,我去找人!咱们丑话说前面,见个面问题应该不大,但你得做好继续打水漂的心理准备!”
“你只管安排,其他交给我。”宗兆槐其实并无把握,更像在激励自己,“总有办法的,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这执拗劲儿令叶南忍不住叹气。
“兄弟,这可不是咱们在学校解数学题,最后总会有个标准答案……咳,不说了,反正你怎么要求我怎么做吧!”
叶南的口气是不带任何希望的,但这影响不了宗兆槐,这些年的从商经历让他坚信一点,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被攻破。阮思平之所以成为一道难题,只不过是因为距离太远,他暂时摸不到对方的软肋。难题永远会有,不是在这里就是在那里,而这一次,宗兆槐决心不再退让。
但是,要怎样才能突破呢?
思考时,他的目光扫过桌面,很快停留在电脑屏旁边,一件陌生的小玩意儿闯入眼帘,是只用白纸折成的袋鼠。
他把袋鼠放在掌心把玩,一边回忆那地方原来放的是什么——那只黄色橡皮鸭,有次他拆食品包装时掉出来的赠品,随手搁桌上,后来被郗萦要走了。
她什么时候把袋鼠放这儿的?
他仔细端详袋鼠,然后说:“我改主意了。”
叶南摸不着头脑,“什么?”
宗兆槐已经抓起话机拨号码,很快说:“老梁,那三名销售的录取通知你发出去没有......那好,先别发,我有个想法,一会儿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他才告诉叶南,打算把郗萦招进公司。叶南瞪着他,神情诧异而新鲜。
“生意场上变故太多,而我们又过于依赖以往的经验,老何这回的错误正好印证了这一点。找些和我们不太一样的头脑参与进来,说不定能带来些新思路。”
宗兆槐此时对郗萦的看法已完全扭转。
“她很会观察,有一定的分析能力,那天来面试,她一进来就分析了我的办公室,也许还在心里分析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