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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顾家老夫人的寿宴。
顾老夫人喜静,每年生辰都不大办,张罗自家人吃一顿饭,找个戏班子热闹热闹就算过了寿辰。
这天顾衡没有廷议,故而没有入宫城,燕居在府。
早起看了几本公文,就起身顾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行至院外,看到顾家四妹站在门前,翘首以望像在等什么人,突然张望到顾衡,脚脖子一缩,就往院子里躲。
“顾甄。”
三哥冰冷的声音陡然传来,顾甄后颈一凉,乖巧站在原地,低眉垂目问安:“三哥。”
“看到我就躲什么?”顾甄才十六,身量比他矮下很多,他居高临下打量着她,无形之中给了她很大压力。
顾甄往旁边站了站:“没、我没有,是母亲,让我到这里等人。”
顾衡皱了一下眉:“今日是家宴,什么人,要你到这里来等?”
顾甄从小就怕这个不苟言笑的三哥,被他冷冽的目光一扫,就什么都招了:“是我在宫里给公主做伴读时的女伴,母亲说让她们也来热闹热闹。”
声音越说越低,一脸心虚。
顾衡扫了她一眼,大抵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老生常谈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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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顾衡父亲这一辈,顾家共有四房。大家分居而住,只有节庆时才往来。
顾衡这一支,因他父亲年轻时生性风流,还未娶正妻,院子里的通房白氏就诞下了大公子顾疆。
顾衡的母亲乃是吏部尚书之女周氏,嫁到顾家来,因为这个庶子没少头疼。
顾衡父亲怕两个庶子受委屈,对白氏格外偏宠,两个儿子都养在自己名下。
外头的人变着法笑话顾荇枳宠妾灭妻,周氏身为正妻,还不如白氏一个小妾风光。
白氏隆宠,在顾衡出生前一年怀上二公子顾宴。
甚至在顾宴十岁时,又诞下顾家四妹顾甄。
只不过这一回她没了之前的幸运,在生顾甄的时候大出血难产而死。
她死后,周氏不计前嫌,把几个公子和四姑娘都养在了膝下。
顾衡到了永嘉院时,顾家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众人看到顾衡,屋里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他走上前笑道:“给母亲请安,愿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说着,他朝春荣示意,春荣便将他备下的生辰礼奉上。
是一盏玉佛。
顾夫人瞧着霁月清风的儿子,也不由笑开,道:“难为你有心,朝务繁忙,还惦记着我的生辰。”
顾衡笑得温和:“母亲见外了。”
顾衡懂事、优秀,如今又位高权重。
顾老夫人委实挑不出这个儿子丁点不是。
和白氏斗了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老头子那点东西,财富、爵位,那本该是属于正妻嫡子的。
老头子偏心偏宠,一门心思宠着白氏。她这才不得不去争、去斗、去抢。
就在她蝇营狗苟辛苦钻研的时候,她的儿却把该挣的都挣来了,不管是财富还是地位,都远远超出老头子能给他们的。
早知如此,又何必费这个劲去争?
那点东西她现在未必看得上眼不说,反倒把孩子生分了。
所以白氏一死,她就把几个孩子都养在膝下,亲自教养。
白氏和她斗了这么多年,那又怎么样?她苦心赶在她进门之前诞下的儿子得以她的儿子马首是瞻,她豁出性命诞下的女儿在她膝下尽孝。
老头子死那年,拉着她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对不起她。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懒得理会。
她只想修补和顾衡的关系,舒舒服服地守着孩子们、守着顾家过安稳日子。
没一会儿,顾甄就领着三四个姑娘走了进来。
她们都是顾甄入宫给公主做伴读时的女伴,能入宫给公主做伴读,家世品貌都是上乘。
一进门,姑娘们便袅袅娜娜往顾夫人面前走来,燕语请安,贞静又美丽。
“好姑娘,亏你们有心,都记得我这个老婆子的生辰,快,都过来坐。”顾夫人招呼她们,又道:“甄儿,她们难得来一趟,晚些时候,你们去寻桂园里玩儿,都用过晚膳才许离开。”
几个姑娘坐在顾夫人下首,耳根都红了,垂头答应,不敢抬头看向顾夫人。
只因——顾衡便坐在她身旁。
顾衡天人之资,下颌棱角分明,眉骨高耸,两道浓眉斜飞入鬓,眉压眼头,眼尾却轻轻一挑,挑出桃花形。不过最绝的还数那道鼻,鼻梁几乎是从眉心隆起,笔直走下来,鼻翼纤巧,鼻尖挺翘,汇入长而深的人中沟。上唇纤薄,下唇丰润,嘴角尖而上翘,令他锐利的五官柔和不少。
这样的模样,就足够令少女们心旌荡漾,痴迷不已。更何况他位极人臣,年纪轻轻就成了朝堂上说一不二的左相。
引得满云京城未出阁的姑娘都心向往之,哪怕他阴狠毒辣名声人尽皆知。
不多时,府上开宴了。顾衡陪宴,服侍顾夫人用过膳,称还有事要回一趟书房,先告辞了。
顾夫人有心想再留他多坐一会儿,可他朝务繁忙,就不再多做挽留,让他先去了。
到了傍晚,快到进晚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