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夫人苦着脸道:“出门时都好端端的,我还特意让车夫检查过马车,就怕坏在半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赵家的马车本就宽敞,再加两个人也是坐得下的,秦氏招呼秦国公夫人和秦珊珊上车一道同行。
秦珊珊提起裙摆,提脚刚踩上凳子,就被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撞了一下,好巧不巧的,那人酒壶的酒水全撒在了秦珊珊的裙子上。
秦珊珊气得直哆嗦,怒而抬头,却发现撞她的酒鬼是周景风。
周景风一双桃花眼甚是迷离,像是没有骨头似地趴在车辕上,嘴里不住吆喝着:“来,再喝一杯,不醉不归!”
秦珊珊气不打一处来:“周景风,你犯什么混!要发酒疯到别地去发,我这……”
“怎么了?”
秦国公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黑着脸掀开车帘,一看到秦珊珊裙摆上的酒水污渍,脸色更黑了。
秦珊珊狠狠地剜了一眼周景风:“碰上了一个酒鬼。”
秦国公夫人顺眼看过去,发现竟是衍王府的世子,眉头又是一皱。
当街喝的烂醉如泥,果真是……
周景风拎着酒壶,晃悠悠地行了个礼,不雅地打着酒嗝儿:“本……本世子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秦……秦姑娘。”
秦氏打圆场道:“既然世子爷无心之失,且表过歉意,珊珊就此算了罢,正事要紧,你先上车,进宫的时辰不容耽搁,届时在车上换上备用衣裳即可。”
秦国公夫人道了一声‘糟糕’,秦氏疑惑地看向秦国公夫人:“怎的了?”
“出门匆忙,没准备多余的衣裳。”
秦氏:“这……”
等秦珊珊回去换衣服再进宫已是来不及,秦国公夫人和秦氏商议一番,便让秦珊珊不必进宫了。此番宋皇后是召见各府命妇,秦珊珊不过是借由探望梅贵妃的名义入宫,去也不去都无大碍。
秦珊珊闻着衣裙上刺鼻的酒味,直气得牙痒痒,没有自家老母在跟前,她便没了顾忌,颤着手指向周景风,破口大骂:“衍王府的世子爷不愧是盛京有名的纨绔子,平日里没得正事干了,不是喝花酒,便是当街碰瓷良家姑娘,倒教小女子佩服之至!”
马车停靠的地方正是品兰坊,一想到周景风左拥右抱,秦珊珊控制不住内心的邪火,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可她自知没有资格,顶多逞口舌之快。
周景风看着秦珊珊,突然说道:“我陪!”
秦珊珊一愣,旋即气笑了:“一句陪偿就完事了?耽误的正事如何算?”
周景风语气轻/挑:“打搅秦大姑娘找婆家了?”
今日进宫的都是诰命在身的命妇,秦家带上秦珊珊一个小姑娘,不就是这个意思么?
“你!”
周围的行人越聚愈多,秦珊珊倒底是姑娘家脸皮薄,恼怒地跺了跺脚,扭身就跑了。
周景风盯着秦珊珊的背影看了一眼,也转身走了。
只是秦珊珊不知道的是,方才醉意朦胧的男子,此刻眼底却是一片清朗。
小厮跟在周景风身后,心下腹诽,自家世子爷搅黄了秦家姑娘的亲事,跟没事人似的,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要说世子爷对秦家姑娘有意吧,可也没上门说亲的意思,实乃怪哉怪哉!
……
宋皇后召集命妇入宫哪里是为着商讨太后寿辰,而是变着法子将官眷命妇拘于内管,以此拿捏百官臣子。
玄德帝白日里如常服食过丹药,却不像往日那般容光焕发龙威大震,反而头疼愈裂,就跟钢针扎过似的,玄德帝抱头呼痛,疼的在龙榻上打滚,冷汗浸的里衣就跟从水里捞起一样。
“陛下,陛下,老奴这就去宣太医!”汪拱急得不行,结果玄德帝却叫住他,喘息声如牛,“叫,叫黄大师过来。”
黄大师是钦命炼丹的主管道士。
汪拱心知陛下往日咳疾复发从未出现过伴随头疼情况,这次多半是那丹药引起的,可金口玉言不得不听从,他只好差人请黄大师。
“陛下都疼成这样了,还不宣太医?太医院再是无能,虽治不好陛下的顽症,可也没越治越猫的情况。”
汪拱前脚刚派了人出去,梅贵妃后脚就踏进寝殿,身后还跟着以何院首为首的一群精锐太医,瞧着声势浩大。
“参见贵妃娘娘。”
梅贵妃对汪拱点了点头,一见玄德帝的情况,心下便是一沉。
玄德帝双目赤红,抱头扯着头皮,疯狂打滚,俨然一副魔怔癫狂之相。
梅贵妃急道:“何院首,快去瞧瞧陛下。”
何院首上前欲诊脉,奈何玄德帝癫状乱动,根本无法摸到脉象,又不敢上手使力控制住玄德帝,就怕没轻重伤了龙体。
梅贵妃皱眉,扫了一眼其它太医,厉叱:“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帮忙,出了任何事,本宫负责!要是陛下今日有何闪失,你们太医院方是吃不了兜着走。”
“是,贵妃娘娘。”太医们战战兢兢道。
经过几名太医合力,总算勉强将玄德帝制住,可玄德帝挣扎剧烈,面容几近扭曲,看得让人胆战心惊。
何院首强自稳定心神,凝神细细把过玄德帝的脉象,深思熟虑过后,方才下了诊断:“陛下的症状像是中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