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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吐?老娘恨不得把酸水喷他一脸!
    “你有毛病吗李斯焱!”我费力地一字一字挤出来:“我什么都没做错……你凭什么……这样折辱我!”
    李斯焱惊讶道:“你跟朕讲道理?朕收拾你,用得着找由头吗?”
    我快被气晕了,脸色煞白地指着他道:“你……”
    他抬了抬挂着黑眼圈的狐狸眼,懒洋洋道:“朕虽有时间,却没心情等你一宿,一盏茶内你要是还吐不完,明日就别回家料理家事了。”
    说到一半,他顿了顿,恶意道:“朕倒觉得回去也没意思,左右你家也不剩几人了,不如你求求朕,朕给你家送几根香烛去……”
    他话音未落,我猛地一抬头,一个箭步冲上前,精准利落地朝他袍子上啐了一口。
    袍子是上好的提花贡缎,洛阳的织娘辛勤一载方能织得一丈,如今被我啐了一口不明液体,全毁了。
    李斯焱勃然变色,闪电般出手,扼住我的脖子,把我重重摁倒在地,我毫不退让,龇出虎牙,照着他的胳膊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士可杀不可辱,去你妈的狗皇帝,老娘咬死你!
    李斯焱嘶了一声,我以为他会按着我的脑袋往地上砸个几下解气,没想到他倒没有对我怎样,而是直接松了手,把我放了。
    我一个轱辘爬起来,蹬蹬蹬往后退出好几丈,警惕地盯着他。
    他低头看了眼胳膊上鲜血淋漓的牙印子,对我招招手道:“过来。”
    我没动。
    他的反应有点过分平静了,平静得不太正常,看起来随时会呵呵笑着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蹴鞠玩儿。
    “过来,不然你婶子的命就别想要了。”他笑道。
    妈的,他威胁我。
    我用我一根筋的脑子艰难地思前想后一番,最后还是闭了闭眼,咬紧牙关走上前去。
    这世界上能让我去冒脑袋被拧下来的风险的东西不多,恰好我婶子的命算一个。
    我露出一个引颈就戮的表情,李斯焱笑了笑:“哟,你还知道怕。”
    “放心吧,朕不杀你,掐你脖子,是防着你咬舌自尽,”他拍拍我的包子脸:“朕还要留着你玩儿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你给砍了?”
    我闷不吭声,心道你还不如杀了我呢。
    他随意擦了擦流血的胳膊,指了指御史台,示意我进去。
    我强忍着剧烈的头晕,艰难地挪动步子,李斯焱却没什么耐心,一手提起我的领子,把我扔进了门槛。
    “走快点。”他道:“朕时间不多,若再磨蹭,朕也不知道会对你弟弟做出什么来。”
    威胁,又威胁!
    我咬紧后槽牙,恨恨地加快了脚步,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额头上的伤口顿时又渗出了血丝。
    李斯焱视而不见,好整以暇道:“左转,过这个院子,去御史台大狱,刑室。”
    “御史台大狱?”
    我顿时明白他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了,回过身抓紧了李斯焱的袖子:“你……你要带我去见什么人!你把我的朋友关起来了?”
    “松手。”他挑眉道。
    在我惊恐的目光中,李斯焱挥手示意狱卒让路,对我淡淡一笑道:“朕最讨厌你清高不屈的样子,现在这副神情,难看是难看了些,倒是顺眼得多了。”
    “不过你猜对了,”他道:“朕没记错的话,此人与你的确是有几分渊源。”
    听见确凿的答案,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顾不上头晕,跌跌撞撞跑下了大狱的阶梯。
    狱卒想拦我,李斯焱的声音从身后飘来:“不要拦,难得她来一回御史台,任她四下逛逛。”
    我心急如焚,狂奔在大狱潮湿的地面上,突然足底一滑,跌在了地上,我揉了揉膝盖,摇摇晃晃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冲去了大狱最深处。
    卷宗上写过,大狱底层是审问拷打的地方,进者凶多吉少,十中不留一二。
    地下的空间阴冷无比,满地奔跑着蛇虫鼠蚁类的小动物,我强忍着恶心,凭着一点微末的记忆,找到了行刑的房间,哆嗦着手去拉那扇铁门。
    门口守着两个狱卒本在打盹儿,见不知何处冲来了一个小姑娘,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见我上来就要开刑室的门,连忙把我拦下来道:“你做什么!这儿是御史台狱!”
    “废话!我不识字吗!”我大喊道:“开门!”
    “你……”
    “让她进去。”懒洋洋的声音再次传了来。
    脚步由远及近,李斯焱笃定地走了过来,袍角上被我吐的那块唾沫格外醒目,不过看他神色自然,好像并不在意这一点点的脏污。
    也是,他幼时长于掖庭,比这更脏的东西也见过。
    他吩咐狱卒:“把火点上,让她瞧瞧清楚。”
    狱卒摸不清头脑,但既然皇帝发了话,还是毕恭毕敬地把我放了进去,点燃了壁火。
    我用力推开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冲得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这是一间地地道道的刑室,阴冷潮湿,四壁悬挂着无数陈年的铁具,火光照射下散发出湛亮的光泽。
    我喉头翻涌,又是一阵想吐,拼命地忍住了,抬头一瞧,有一中年男子被铁链缚于室中,衣裳残破,遍体鳞伤,头低低地垂着,发丝凌乱。
    我失声叫道:“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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