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亲手给陛下喂羹汤,可好?”她的声音轻柔得似是鹅毛拂过心上。
皇帝随手将攥着的书册往边上扔,长臂环过时语冰的腰肢,用行动示意她继续。
在教坊之中,她见过举止粗鲁的好色之徒,也见过被众人哄抬着无奈才进教坊伪装清高的雅士。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教坊女子有心,稍微使些手段,无一例外成了她们的裙下之臣,花光了银两还要苦苦哀求再见一面。
眼前的男人则不同,他既不远离也不靠近,而是与她针锋相对,较量高下。
此时她略占下风,但很快就可以扳回一城。
纤纤素手舀了一勺羹汤,递向萧叙唇边。
萧叙垂眸瞥了眼,以右手手掌裹住她的手腕,温润的触感令她蓦然滞了滞,反应不及时,萧叙忽得倾身靠近,那双含笑的眼眸尽在咫尺,眸光流转,游刃有余。
无论谁在前倾一点儿,就会触及对方的唇。
若有似无的檀香萦绕在周围,时语冰抿了抿唇,再难抑制心跳。
他拨弄她的手腕,将勺中的羹汤尽数饮下。
原来并非是要来亲她,时语冰放下警惕。
此时萧叙已经完全反客为主,控着她的手腕又舀了一勺汤羹,递到了她的唇边。
无声地命她启唇。
既无毒,她怕什么,见招拆招应付便是。
从善如流地饮尽,被控住了腰身与手腕,举止艰难,她要重新掌握控制权。
右手一抬,将剩下的汤羹撒在萧叙胸膛间,“嫔妾手滑,请陛下宽恕。”
手腕挣脱束缚,卷了丝绢探向那妥帖严实的衣襟,顺利地抚上了他的胸膛。
萧叙身姿修长,没料到衣下的肌理紧实,轮廓清晰。指腹触及他颈下露在衣襟外的雪肌,丝丝凉意,细如凝脂,比得过皇城的倌儿。
“还继续擦?”皇帝笑问道,他自始至终都好整以暇,泰然自若。
汤羹只撒一小点儿,早就被衣料所吸收,怕是风一吹就干涸了。
时语冰尴尬地缩回手。
皇帝眉宇间泛着淡淡笑意,毫无半分正在被勾引的自觉,但笑意并未持续太久,皇帝复又拾起塌上的书册,“朕喜食甜,这羹寡淡无味,时美人往后还是不必送来。”
原来君王喜食甜,时语冰的心情并未因他赶人而低落,反而抓住萧叙言辞间的关键词,记下他的喜好。
与这老狐狸周旋,无时不刻神经紧绷,她也略微疲惫,无心恋战,“嫔妾告退。”
皇帝并未松手让她走,长臂一伸再次揽过腰肢,好整以暇地望着时语冰,视线缓缓移到她的两瓣娇唇上。
惹得她再次不自觉抿了抿唇。皇帝缓缓地凑近,四目相对,时语冰微微睁大双眸,眼中眸光闪烁,屏住了呼吸。
直到距离近得对方的模样无法在眼中成象,甚至感受到了皇帝淡淡的鼻息,时语冰自然而然地阖起双眸。
预料之中的柔软并未即刻到来,时语冰睁开双眸,却见一节白皙的脖颈与漂亮的锁骨。
皇帝的唇略过她的脸颊,并未触碰,而是贴到她耳边,“身上很香。”
轻盈语调之中透着极致的暧昧,摄人心魄也不过如此。
如此温柔暧昧,但是这不妨碍时语冰很快被赶出了御书房。
他把她戏弄得够彻底的!
离开御书房,时语冰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才松开,夕儿未等在门外,时语冰当她已经自行回韶华殿,只是没走几步,在小道尽头找到了夕儿。
“你躲在此处做什么?”
夕儿神色有异,抬眼瞥向御书房门口。那处站着两尊门神,皆是萧叙跟前的红人,宫里不管是奴才还是娘娘,无一不讨好巴结着。
一个正是她方才调戏的御前侍卫,其实时语冰早就知道他的名字,名唤司徒意,长得身高体壮,精神奕奕。年方十六出身侯府,前途不可限量。秉性单纯良善,看着方才的反应,怕是个连教坊青楼都没去过的。
还有一个则是太监总管,名叫司律,此人更不得了。样貌生得着实出众,唇红齿白,面若冠玉,比司徒意更好看。只是性格冷傲,严肃刻板,听闻管束宫人十分严厉,脸上只差写四个字:生人勿进。十分得皇帝器重,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宦官之首。
这二人之间,夕儿总不可能看上后者,必定是御前侍卫司徒意。
看着夕儿染着红霞的脸颊,时语冰不经思考便揣测道,“你和司......”
夕儿慌忙收回视线,脸上红晕更明显了,“美人,我们回韶华殿吧。”
主仆俩一前一后往回走。
时语冰故意逗弄,“平日见你胆小,没想到一出手便与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相好了。”
“万万没有的事!”夕儿慌忙道,“是我单相思罢了。从前在浣衣局时,掌事姑姑经常打骂我们这些新人,他知道后特意过来教训姑姑,我和其他宫女才有好日子过。”
“所以是你芳心暗许,他不认识你?”时语冰总结道。
“唔。”
“那你明日写一封情笺给他,告诉他你的心意。”
“哦好。”夕儿傻傻答应,反应过来神情大变,“美人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