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解,槐花已经道:“你把她打伤,最后还得我来伺候。就留着她,让她好好伺候我和孩子。大夫说,我身子受损严重,以后都不能碰凉水。我做不了饭,洗不了衣,全都得指着她。”
孙母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想要跳起来反驳,就对上了槐树恶狠狠的眼神。
槐树冷声道:“听到没有?”
孙母:“……”能装作没听见吗?
很明显是不能的,她只得委委屈屈答应下来。
“可槐花已经不能生了啊!”
槐树听到这话,瞬间大怒:“我妹妹本来是能生的,进门半年不到就有了身孕,是你自己不干人事,非要把那个孩子……我妹妹伤身是在你孙家伤的,她也不是不帮你们孙家生孩子,而是被你们毁了她的身子生不了。你要是因为这个计较她,我跟你没完。”
言下之意,无论槐花能不能生,孙家都不能休了她。
孙母呆住了。
槐花看着这样的婆婆,心中只想大笑。
她不是想要孙子吗?
各种坏事做尽,最后却不能如愿以偿,槐花只想一想,就觉得心中快意。
心里爽快,面上却没露:“孩子嘛,养养就有感情了。先前我听说你们家还想过继,现在正好,以后你们把我的阿宝当做亲生,真心换真心,他会孝敬你们的。”
孙母:“……”
她想要的是流着孙家血脉的孙子,而不是外头的野种。哪怕是孙家本家的孩子,她都不想养。更何况阿宝了。
这孩子和自家完全没关系好么!
“以后再说吧!”
孙吉富揪着头发,只觉无比痛苦。
门口孙父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间,他脸色一片沉重。
孙母可不容她以后再提,急忙道:“槐花,咱们还是得看大夫,你们都年轻,日子还长着呢,怎么能不生呢?给阿宝生个弟弟妹妹都好啊……等你们百年之后,阿宝也还有亲人在世,这不挺好的么?”
槐花点头:“那我尽力。”
尽力不生。
……
最近蒋家那边四处被人追债。
蒋四也反应过来了,赔了一大笔银子,将媳妇撵回娘家,这等于人财两空。
于是,他跑到林家,将林荷花接了回来。
至于接回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让家里人泄愤。平白无故背上这么大一笔债,林家众人心里都不舒坦,最近都摔摔打打的,高不高兴都要骂他几句。
得让林荷花把这个窟窿堵上,他才不会被骂。可她一个人,根本也赚不了那么多银子,蒋四思来想去,忽然就有了主意,他带着林荷花去镇上,将人给卖了。
林荷花很机灵,自己跑了回来。
林家那边不肯帮忙,她没地方可去,但又还不起买她的银子,那买主还在四处找她,一咬牙,她干脆跑到了楚云梨所在的村子。
把事情闹大,蒋家卖媳妇的事总归站不住脚,到时候,她或许有一线生机。
当楚云梨打开门,看到门口的林荷花时颇为意外,她也不开口问,直接拿起边上的烧火棍就打。
林荷花也没想到,蒋秀云隔了这么久气性还是这么大,当即转身就跑。
“打死人了……”
哪怕是冬日里众人不爱出门,听到外头这么热闹,也还是会忍不住探出头来。
当看到是蒋秀云又在打人,众人都不觉得意外。尤其看到前面夺路而逃的人是林荷花,就更不意外了。
“怎么又来了?”
“这不是上门找打吗?”
“这脑子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跑来找秀云啊!她把秀云害得那么惨……自己又打不过人家……走错了也不该来这里!”
……
林荷花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急忙大喊道:“蒋四把我卖了,他把我卖去镇上做暗娼,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蒋家人不讲道理,这是要逼死人……”
众人面面相觑。
这消息众人都不知道啊!
蒋家很快听说了此事,急忙赶过来。
确切地说,卖人是蒋四自己自己做下的决定,家里人都不知道。蒋父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脑中一片空白。
“我们没有想卖人!”
这话没什么说服力,因为买家都来了。
买家花了二两银子,人却跑了。他们当然要来追,这买卖人口,那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如果真的闹上公堂,他们很可能脱不了身。
被这么多人围观,买家也见好就收,立即道:“我们并没有强买,你们反悔了也行,把银子还来。”
林荷花暗暗松了口气。
蒋四:“……”
他只好掏出还没捂热的银子交过去,还被对方几个来追人的壮汉狠狠瞪了几眼。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蒋四毫不怀疑,自己肯定会挨一顿揍。
等到买家走了,蒋四再回过头看向林荷花时,笑容中满是凉意,比这冬日里的霜雪还冷:“你想留下是吧?”
林荷花:“……”并不想。
她只是不想被卖而已。
“夫君,我们俩还有几个孩子呢,看在孩子的份上……”
蒋四暴躁得很:“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我早已经将你杀了。”
林荷花:“……”好吓人。
第1893章 六个姑娘的娘二十四
林荷花是蒋四的妻子,无论她有多不甘愿,都只能跟着这个男人回去。
林家也被她烦得不行,得到消息赶来,哪怕知道她回了夫家之后会被教训,也根本不想管。
林家都不愿意插手,外人就更不会管了。
蒋四拉着林荷花回去,稍晚一些的时候,楚云梨就得了消息,夫妻俩在路上就已经打了起来。
确切地说,是蒋四揍了林荷花一顿。
……
这件事情之后,村里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各家各户都窝在屋里猫冬。到了年关,村里很是热闹。楚云梨带着孩子去镇上买了不少东西。
这也是姐妹几人从生下来之后过得最好的年。
相比起母女井人这边的温馨热闹,孙家则是另一番热闹。
现如今的槐花除了给儿子做饭洗衣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沾手。孙母当初想要尽快让儿媳过门,除了想抱孙子之外,也是想有个人搭把手。
可这么冷的天,儿媳什么都不干,全家都指着她一个人。一开始她理亏,还能勉强忍一忍,到过年的那天,村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忙着过年,只有家里死气沉沉,槐花还一觉睡到中午。孙母忍无可忍,当即就发作了。
槐花也不怵她,婆媳俩吵了起来。
在当下人眼中,如果过年那天都要吵架,一年到头都会不顺。孙吉富这些日子简直受够了夹板气,以前他是让妻子忍,可最近他发现母亲实在是恶毒……便也不再偏帮母亲。听到人又在吵,忍不住道:“大过年的,能不能消停一下?”
孙母真的伤心了。
“是我不消停吗?明明是你媳妇不想好好过日子……又一个月过去,喝了那么多的药,还是没有好消息传出……你知不知道外头人是怎么说我们孙家的?”
说起孩子,槐花立刻就来了劲:“那是我不生么?明明是你自己不想要孩子,关我什么事?”她不怕外人看笑话,嗓门大得很:“我把话撂在这,你要是再敢拿我不生孩子说事,我跟你没完。等我哥哥嫂嫂知道了,也不会善罢甘休。”
孙母:“……”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槐树。
槐树的手就像个铁坨子似的,砸在人身上生疼。
过了年,各家各户忙着春耕。
等一茬忙完,已经是二月底了。而这个时候,喝了不少药的槐花还是没有喜信,孙母真心觉得,儿子耽搁不起了。
她留了个心眼,想知道到底是槐花自己不愿意生,还是真的伤了身子生不出来。于是,她装自己头疼肚子疼,让儿子去镇上请了个大夫。
大夫请来了,孙母又装作有难言之隐,将一家人都赶了出来。然后她私底下跟大夫说了几句话,于是,等到大夫出来,她非要让大夫也给槐花看一看。
槐花以为她想把出喜脉,也没有多想,当即伸出了手。
大夫眉心皱起:“这分明是……”喝了绝子汤的脉象,绝对不可能有孩子。
想要在这样的人身上把出喜脉,那和铁树开花差不多。
槐花打断他的话:“没有是吧?”
大夫对上年轻妇人凌厉的眉眼,点了点头。
孙母总觉得这里面有事,看着儿子送走了大夫后,她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如何?”
大夫听说了一些孙家的事,也知道这个妇人的难缠,可他之前已经收了孙母的好处,只道:“没有喜脉,孩子……还是要看缘分的。”
没有缘分,就没有孩子。
孙母脸色格外难看,浑浑噩噩回到家,看到院子里的槐花,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身为女人,连孩子都不能生,那跟不下蛋的鸡有和区别?”她越说越生气:“鸡不生蛋可是会被人杀了的!”
槐花头也不抬:“有本事你休了我啊!也好看看村里人怎么骂你!”
孙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