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我都快忘了我现在的年龄比他小了。
底层人员的着装没有太严苛的规定,我只在衬衫里脖子上挂着能表明身份的名牌。
但我出现的位置是港口Mafia频繁活动的区域,他应该能看出我的身份。
只是他不说,我只能装作不知道:“哎,人生梦想?打扰了的话非常抱歉,但这位先生,现在风大天凉,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住址,我送你回去,先换套衣服?”
太宰发出了愉快的笑声,他鼻音很重,尾音拉长的时候就像带着一个小钩子,在人心上不轻不重地挠着:“嗳呀,是很贴心的小朋友呢。但是你不知道我是谁?是新人吗?”
我愣了一下:“新人?”
然后恍然大悟:“啊,您也是港口——”
他竖起一根手指抵在我嘴边:“嘘——小朋友很聪明。是的哦,还是干部呢。你打扰我入水,我可是很不高兴的哦?”
他笑容变得更加愉悦,弥漫着微妙的恶意,压低了声音凑到我眼前:“所以,告诉我,你一个黑手党,为什么要见义勇为?”
“你不给我一个我满意的解释的话,我生起气来,会很可怕的哦——”
是了,他已经用另外一只手背在背后打开对讲机,用摩斯电码给下属发自己的位置过去了。估计还有几句话的功夫,那些人就能赶到。
我其实很想对他说:如果我知道你是故意的话,我就不会救你了。
但这样一来,我以后再要救他就不好办了。
而且,因为他是那个人的儿子,我也很想去探究,到底为什么想要自杀?
我想看看,凭我的力量,可不可以让他在这个世界上也拥有留恋的事物,可不可以让他,如同他父亲所希冀的那样,幸福地生活下去。
他的自由,是他父亲用命换来的啊。
所以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打扰了你实现愿望,我再次道歉。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自杀的话,这件事确实不应该由我来置喙。
但是,虽然加入了黑手党,我也还是觉得,活着就还有可能性,而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顿了顿,继续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觉得很熟悉。”
太宰定定地看着我,黑色的额发和大衣在风中飘扬,眼神晦暗不明。
下一秒钟,我瞳孔骤然紧缩,无数次生死攸关磨练出来的本能尖啸着对我发出预警,让我动起来,立刻动起来。
但电光石火之间,我双脚仿佛被黏在了原地,耳边回荡着唐娜和亚利夏惊怒交加的吼声:“卡卡!”
“砰!”
一声闷响,右胸部一阵剧痛传来,我向后倒去,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他吹着自己的枪管,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加入了黑手党还这么天真,真让人恶心。”
他蹲下来,用枪戳了戳我的伤口,传来的钻心的痛感又让我控制不住地痉挛:“教你一件事吧。身在哪里,就要有相应的觉悟,明白吗? ——你的生命,没有可能性。”
他转过身去,冷冷地丢下一句:“三天后来报到。”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诚惶诚恐迎上来的黑西装。
我仰躺着,视野好像坏了的放映机忽明忽暗,感到自己的血液缓缓地渗出到身下的泥土里。
我脑中,唐娜的声音已经变了形:“我不抽死他,卡卡,你还好吗?你为什么不躲?!”
亚利夏听起来也几乎失去了理智:“他要自杀,正好!卡卡,回家,我们不管他了。”
我抽着气:“......刚刚、要躲开的话,我就露底了。”
16岁的孤儿,没受过系统训练,就算身手再好,没人能有那个反应能力。
“没关系,我看他的弹道,没有射中要害。”
亚利夏心疼又焦急:“快别说话了,卡卡,我让副社长把你传送回——”
我打断他:“......当时,那个人为了救我,受的伤远比这重。”
唐娜急了:“那又怎——”
我撑着说下去:“而且......我觉得他还没有完全放弃希望。我想再试试。”
另一边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确实,这点伤不是问题,但我也能理解他们担心我的心情。
“......让我,试完这三个月,好吗?”
“。”唐娜听起来真的生气了,“随你吧。”
“对不起。”我立刻道歉。
“是我任性了。对不起,唐娜,对不起,亚利夏。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躲开的。反正我回去也作不出什么贡献,你们就......让我再任性一会儿吧。”
最近,我在执行一次暗杀的时候失败了,却牵引出了**的一整个链条。
我当时伪装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我的外貌,但似乎摸清了我异能的特质,接下来我要是出手,必定会暴露,然后引来他们全部人的追捕。
而且现在关于他们的情报没有掌握完全,不知道还有多少党羽,为了不打草惊蛇,组织也不能贸然消除关于我的情报。
所以,在此期间,我确实出不上什么力,也就有了一点时间可以自由支配。这个机会很难得,以后可能都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