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宝脸上闪过一丝心疼,但还是把兜里的纸包掏出来,放在桌上,吸了吸鼻子,道:“糖、糖一日不能超过三块……”
高大俊美的男人点头,“知道了,我会分几天吃光。”
这糖是从边城拿回来的,用果酱和松仁做的,特别的好吃,是苏元宝的最爱。
揭开纸包,当着苏元宝的面,弘毅将一块放进嘴里。
苏元宝舔了舔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好吃吗?”
“还行。”
这时,后面的李青卓已经被告知,好友来了,让他去陪陪。
在人堆里看到格外惹眼的弘毅时,李青卓有些无言,他走过来,正好看到李青风捏着男人的手臂,问道:“会功夫不,有空过几招。”
堂堂禁军首领,何止是功夫了得……
“二哥,快过来,你朋友都等半天了。”李青风招呼道。
李青卓心情复杂的坐到了弘毅的身边,道:“多谢大人光临舍弟的谢师宴。”
见到他这般模样,原本被强拉来的人男人心情倒是好些了,缓缓道:“他们说我是你的好友。”
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李青卓点点头,“玄之兄。”
“就是,就是,青卓你说话也太客气了。”旁边的人这般说道,“我们都喊弘大哥,毅哥。”
李青文过来敬酒,亏得杜老头的嗓门,才知道原来弘毅和二哥竟然是同窗,不由得感叹,同窗情义深厚。
因为有禁宵,所以这场宴席才堪堪结束,李家的众人将醉酒的诸位送回私塾,根据李青文的授意,李青贵给徐青元装了几斤羊骨头。
李青文拉着苏元宝的手送苏树清和苏树仪,苏树仪告诉儿子少吃糖,谁牙疼谁清楚,苏元宝把空空如也的口袋翻给爹看,“弘毅不听话,他牙疼。”
苏树仪放心的离开了。
秦林和朱纯,杜家父子都去后院住下,李家其他人拦着弘毅不让走,“好不容易来一趟,晚上在这睡,有地方!”
“就是,我们这离城门还近,你几时换班,不耽误!”
苏元宝也似模似样的上去扯住弘毅的裤子,小大人一般劝道:“太晚了,不能乱跑。”
小家伙被铺子里的酒味熏的脸扑扑的,要不是李青文一直扶着,怕不是都要歪歪斜斜的坐在地上了。
最后李青卓开口,弘毅留了下来。
待回到后面院子,李青文都快要累瘫了,一顿饭,比考三天试还要累。
他和苏元宝俩人洗白白,然后互相给对方揉了揉肚子,一同倒下去。
因为脱衣服的时候发现糖糖又回来了,苏元宝这个晚上的梦都是甜甜的。
这个好日子,李青文也梦到了想要见的人,第二天早上,摸着嘴巴,久久不能回神。
苏元宝梦呓一般道:“好甜。”
李青文附和道:“又甜又软!”
俩人在床上滚了一通,然后各穿各的衣服,爬起来吃饭,去私塾喂狗。
秋闱结束,也意味着李青文要再次忙起来,准备明年春天的省试。
朱纯进京述职,秦林和李茂贤小聚几日后,俩人又同去了成州,去寻程年明,分别多年,三兄弟再次相聚,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第226章
因为秋闱, 庄园外面的田收割和花圃的零落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待风吹落叶满天飞,李青文早上起来连打了几个喷嚏, 才发觉, 天冷了。
换上了厚衣服,李青文给被窝里的一团软乎乎掖好被子, 下楼, 牵着毛毛等狗一起跑步。
天冷对于它们来说反而更高兴了, 奔跑间满身的厚毛晃的气势非凡。
围着庄园跑了两圈, 李青文浑身冒热气, 狗狗们俱是还没有尽兴的样子,李青文将绳子交给吉祥, 让他继续带着狗跑。
吉祥是庄园里做事的小厮, 也兼顾早上帮李青文遛狗。
这些大狗的旺盛精力, 不是跑几地里就能消磨完的, 如果不让它们跑够了, 这一天也甭想消停。
跑完,李青文回去把苏元宝给挖出来, 简单的擦洗之后,俩人一起洗漱、去吃饭,然后各自去学堂开始一天的学习。
因为考中了举子,李青文现在跟三个室友同堂听课,接触的多了,比从前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傍晚下学时分,有一行人从外面走进来, 个个都很面生, 但看身上的儒服, 应该是国子监的学生。
待那些人走近了些,旁边有人认出了领头的那两个,“是刘定之和陈阳……”
这话一出口,不少人的目光悄悄的投向李青文,但李青文忙着去喂狗,并没有留下看热闹,只留下了个匆匆的背影。
虽然李青文没凑上这个热闹,但晚饭后,他还是在后面的狗窝旁边,遇到了这群来客。
这些人是来找徐青元的,仰慕他的琴艺,想要拜师学艺。
但徐青元手受伤,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李青文到时,正好听到他们之中一人问旁边的吉祥,“这些狗是哪里来的,卖不卖?”
毛茸茸,威风凛凛的大狗实在太惹眼了。
“多谢兄台厚爱,它们是在下养的,不卖。”李青文拱手说道。
一看到李青文,毛毛它们都纷纷靠过来,又拱又扑,兴奋极了。
那人不太死心,又问:“五十两卖不卖?”
五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能买一匹不错的马了。
摸了摸毛毛的脑袋,李青文摇头,道:“它们祖祖辈辈都活在北方,京城天气暖后,会很难受。”
已经解释了,但对方好像并没有听进去,反而道:“一百两?二百两?三百两?多少你才肯卖?”
徐青元脸沉了下来,“陈公子,这又是何必?”
同行的其他人也想劝,但看陈阳面色不好,都不吱声了,陈家势大,他们仰人鼻息,不敢惹陈阳生气。
其中一人不想闹僵,冲李青文拱手道:“在下国子监刘定之,还未请教兄台?”
李青文回礼,报上名字。
刘定之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原来是李兄,幸会幸会。”
面前的谦谦君子,李青文之前听过不少他的事情,知道这人曾经是林唯盛的弟子,也是乘龙快婿,不过刘家揭发了林唯盛,亲事也退了,如今反目成仇。
另外几个人可没有刘定之这般镇定,听说了李青文的名字,神色微变,显然也清楚李青文的身份。
陈阳终于用正眼打量了李青文几下,没再继续加钱买狗,甩袖离开。
“这、这……”其他人瞧了瞧眼前,又看了看离开的陈阳。
刘定之冲徐青元和李青文歉意的笑笑,赔了两句不是,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徐青元“哼”了一声,把手伸向桃子。
桃子立刻伸出大舌头舔啊舔啊,李青文看着他指尖哆嗦个不停,只觉得无奈,这么久了,竟然还怕成这样。
桃子舔了一通,徐青元手上的“受伤”的红色竟然没了,干干净净,带着薄薄的茧子。
见李青文盯着手看,徐青元道:“懒得跟这些装模作样的人打交道,胭脂是花瓣做的,吃了没甚大碍。”
李青文:“……”
这事过了没多久,李茂贤和秦林回到京城,纵然有万般不舍,但惦记着家里的一切,要回边城。
虽然想要留爹和四哥一起过年,但想到家里的娘亲和嫂子、大哥还有侄子侄女们,以及那些恁多的活物,终究是边城那边更让人挂心。
趁着旬假,李青文和三哥一起,将该买的东西买全,然后将爹爹和四哥等人送到码头。
来的这些人留下一些,之前跟李青宏一起在西城铺子忙的人则回去探亲,好几年没回家了,都想的很。
李青卓也请了假到码头相送,三兄弟一直等到载着亲人的大船走的看不到影子,这才回去。
因为毛毛它们的离开,苏元宝伤心难过了好些日子,虽然不哭,但大眼睛无神又无助,看的只让人心疼。
他每天都想快点长大,这样小叔和爹爹就同意他去边城看毛毛,所以苏元宝吃饭比从前都多了些。
李青文也舍不得,但是算了算,毛毛它们到京城后的吃东西花的钱,那点不舍之情,微微的淡去了一点,只是一点。
京城的第一场雪下来时,李青文将褥子卷起来,铺上了双人的睡袋,他和苏元宝钻到里面,外头再压上大大的被子,密不透风。
每天抱着苏元宝醒来,李青文都觉得胸口处发烫,小孩子果然就是小火炉啊。
这样睡唯一不好的就是,苏元宝每天早上的头发都飞了,李青文给他梳理时都要多花些功夫。
私塾的卧房铺不了火炕,想要取暖就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汤婆子,一个是火盆。
怕一氧化碳中毒,李青文跟另外三个室友商量,不在卧房里面生火,并且向他们展示了睡袋这种好东西,秦屿他们有样学样也弄了一床厚厚的睡袋,屋子里就没放火盆。
再冷些,苏元宝的夫子都回老家了,苏树清过来,想把苏元宝接回家,但小家伙舍不得李青文和睡袋,没同意。
就这样,李青文上课时,苏元宝坐在他旁边,翻看那几本故事书,偶尔会趴着睡觉,坐在最后面,并不会影响其他人。
李青文现在不光跟苏元宝讲故事,还同他说在边城的种种趣事,苏元宝听的眼睛发直,让李青文在床上扎了个帐篷,他们把睡袋放在帐篷里面,过了一把宿在野外的瘾。
私塾里都是外地的学子,有的回家,有的不回家,雪音私塾这边空了一半,月北私塾那里依旧是满满当当。
月北私塾里大都是些家境普通的,束脩不贵,往返京城和家乡之间所费巨多,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回家,不分昼夜的埋头苦读。
因为读书太认真,腊月的时候,月北私塾着了好几次火,茅草房烧黑了好几处。
当然都不大,很快就扑灭,并没有甚么人受伤。
闲暇时,李青文会把江淙来的书信重新读两遍,也想着爹和四哥早日平安到边城,将自己的信送到江淙的手里。
因为信都是捎的,以防万一,李青文写的很含蓄,所以无法倾泄的思念之情在夜晚袭来时,扰心挠肺。
私塾放假后,李青文带着苏元宝回到京城,刚坐下,林婉君捧着着新衣服过来,说是给他和苏元宝做的,让他们试一试合不合身。
李青文还在想她是甚么时候住进来的,和苏元宝俩人换好后,动了动手脚,确实很合身。
谢过之后,林婉君点头离开。
晚上,李青文问三哥,才知道林婉君搬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城东林家的宅院已经卖了,她一个弱女子不能孤身住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