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这夜,注定是一个很多人都无法安睡的不眠夜。
    他只管杀不管埋,一把将天捅一个大漏子,如今倒好,他晕的很是时候,她之前本想狠狠打他一顿屁股,可当她在山巅上看到他破碎的眼神,苍白的脸色,最后摇摇欲坠的倒在她怀里时,她一下什么原则呀规矩呀全都忘记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小郎不可以有事,不可以有事!”
    随着一道道旨意从芳华园的行宫发出,外面的天光也一点点重新亮起。
    等这三件事全部处理妥当,她往后一靠,脖子便发出咯咯声响,竟不知觉在花厅坐了一晚上。
    龙傲君摊在椅子上,瞪着一双眼睛望着花厅的藻井,只觉刚才还清明的发出最后一道命令的脑子如今又乱糟糟一片,成了浆糊。
    慢慢的,她坐起身,钻进桌子下,抱紧双腿。
    手上的戒指一热,许久未听见的MAX的声音忽然响起:【小殿下,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罢了。”他们的三观真的不尽相同,为人处世的方式也差的很远,她以前觉得自己可能看得懂他,如今是越发不懂了,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是先斩后奏。她眼下是女帝,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星球上在这个炎国可以唯我独尊,他就算闯了天大的祸,有她在,也有人可以帮他托底。
    可是,她终究是要把他带回五大星域的,如果回到X星他还这样任性妄为,想杀谁就杀谁,想干什么用尽心计也要办到,那到时候不用她来惩罚,光是智脑和系统的严格执法,就能让他把牢底坐穿。
    MAX:【龙默此举虽然鲁莽,但也算是快刀斩乱麻,蝶夫人一除,小殿下在这个炎国便再无阻拦,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当家做主,不好吗?】
    “MAX,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怎么也变成了一副古人口吻,如果为了权势和立场不同便可以随意杀人,随意践踏他人生命,那孤推行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就是一句空话,是一个笑话,你懂吗?”
    MAX:【我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一命抵一命,之前的不算,眼下他在你新政推行后犯了这种......往小了说是杀人罪,往大了说矫旨便是欺君罔上,都是足够砍头的罪行,你要判决他死吗?】
    她深吸一口气,脑袋往桌子底下的案板一靠:“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很乱很乱。”
    MAX:【为什么不敢承认呢,他就是那个能让你心甘情愿为他收拾烂摊子,还突破自己一贯原则,为了他向全天下撒弥天大谎的意外。】
    龙傲君听到MAX这话愈发难受,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随即将脑袋藏入双膝之间。
    “我是想要带他回X星的呀,难道在这里呆一辈子,一辈子就任他这样没一点规矩!”
    MAX顺着她的话添油加醋:【对哦,他简直不把你女帝的威严放在眼里,矫旨这事真的很严重,他但凡有一点点在意你的想法,也不会这样先斩后奏。】
    一时侍卫长在外敲门,龙傲君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侍卫长进了门,上下打量她一眼:“小殿下,你脸色不好。”
    “惭愧,辛苦莫叔叔一晚没睡,替我处理这些善后事宜。”
    莫长渊点点头:“他醒了,小殿下不去看看吗?”
    龙傲君闻言立刻往门边走,走到门口,忽然又想起刚才和MAX的对话,脚步立刻又停住,脸色沉下:“不去了!”又喊了花内官进来,吩咐手下准备车碾,通知皇夫即刻一同打道回宫。
    休沐三日,兴冲冲的上了山,因他惹了满身血腥债,最后又心沉沉的下了山。
    龙傲君再没进男人那辆大车,一路回宫只在车外独自骑马,马鞭甩的飞起,一声一声,全甩在车里人的心上。
    ......
    龙默的大车一路摇摇晃晃,帘子始终在框子上扎的死死的,没有半点被掀开或者是会透风的迹象。
    他已经醒了,喝过潘大夫开的一些苦药后,之前在山巅上那时激荡的心情逐渐平复。
    “少主,您看陛下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子衿神色惴惴,在一旁小心翼翼探问:“陛下一路,好像都憋着火。”
    “放心,她若要撒火,也不会拿你们这些人开刀。阿君她,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她只会找我,也应该只找我。
    无论是什么样的惩罚,他都等着她,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情阿君绝对不会原谅,本已做好心里准备。
    可是,当阿君的态度真的变冷时,他又觉得受不了,仿佛有千万根小针刺在心尖,一点点细密的戳。
    他宁愿她对他咆哮,大吼,把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或者把他送去大理寺,或者把他秘密监.禁起来,无论怎么都好,不要这样冷冷的,不待见他。
    在芳华园时他已经醒了,她却没有过来看他,光是想到她就在隔壁,却不愿来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好难过。
    现在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她毕竟是帝王,自己这样骗她瞒她,一定很伤她脸面。
    她一定觉得他任性妄为,胆大包天,对他失望透顶。
    他本来就是个敏感又极易自厌的人,在山巅上又听到花景逸说的那番话,已然猜到一些更让人难堪的过往。好在最棘手的两个人终于都死了,自己多少也算帮到了阿君。如此,一口心劲卸了,滚滚阴霾便如铺天盖地的海浪,从四面八方淹过来,把他的血都凉透,把他的每一寸骨髓浸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