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看了半天,想到自己半夜感觉有人在拨弄她的手,那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眼下看来应该是真的,戒指八成就是那时候庾佑之给她戴上的。
她起身去看身边男人左手上的那枚戒指,果然是一对。
头一次看到庾佑之的这枚戒指,还是在那一年的年末。想到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有求婚的心思,褚楚心里蓦然升起一股浅浅的酸涩。她埋进庾佑之怀里嗅他身上的好闻味道,男人被动作拱醒,眯着眼看了褚楚一会儿,亲了亲她的头发。
褚楚小声道:“和我求婚,怎么都不问一下就把戒指戴上了……”
庾佑之笑声里还有刚醒的沙哑,他道:“那我现在问你,嫁给我,好不好?”
褚楚卖起关子,在他胸前乱蹭着开口:“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肯定要货比叁家——现在问我,我也不敢确定呀?”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你说假话。”
褚楚笑起来:“对,我就是在说假话。”
庾佑之纠正她:“跟我说,你愿意。”
褚楚故意应和他:“嗯嗯你愿意。”
男人低头隔着睡衣咬上她肩头,笑意含混:“是,我愿意。”他的手慢慢探进褚楚衣服里:“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嫁给你了。”
考虑褚楚刚大学毕业就结婚太早,两人先订了婚,庾佑之则一直耐心等到褚楚研究生毕业。
叁十五岁没有结婚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叁十五岁没有结婚的男总裁却让人觉得情理之中。
硕士论文答辩的前半年时间里,褚楚反复订正测算的数据的合理性,期刊那边的编辑和她打了好几次校对,弄得褚楚总是心神不宁,生怕哪一位数据出错导致论文发不出去。她研究的方向,数据计算要用到前几年新发布的国标册子,薄薄一本,褚楚几乎要翻烂。
所幸过程虽然曲折,结果却让人满意。拿到学位证书的那天,学校开放进入,庾佑之去宿舍楼下等着接她。
褚楚速度倒挺快,看见庾佑之后一头栽进他怀里,25岁的人了还像刚成年不久时候一样。
蹊林湾二期公寓在前一年开售,庾佑之给褚楚买了一套,位置正对古护城河南线。行李暂时被搬到了那边,收拾了大半天,待安顿下来已经是下午。
庾佑之晚点还有个饭局,带褚楚吃过晚饭后先送她回了蹊林湾那头,等他再回去已近凌晨。
男人喝的酒不是太多,倒也算得上清醒,他摁开玄关处的壁灯,诧异看到褚楚居然窝在沙发上,看模样迷迷瞪瞪的,估计是等了他很久。
庾佑之上前把她抱起来往卧室走,路上问她:“怎么不睡觉?”
“我……我有东西给你。”褚楚有些吞吞吐吐。
庾佑之把她垂下的头发耐心拨到脑后:“怎么了?”
“……”褚楚望着他,待自己被放在了床上,才慢慢把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展开。
庾佑之低头看去。她的手因为长时间攥着,掌心泛着潮红,里面是一个两寸大的金质桃心。
庾佑之心里有了猜测,但还是接了过来才确定。沉甸甸地带着重量,一颗带着些微潮湿的,真金做的心。
他垂眼看着,手上不自觉地摩挲着表面,直到那上面的点丁水汽都蒸发了,才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道:“哪儿来的金子?你豪掷千金买的?”
床头开着昏黄温暖的小灯,褚楚的眼睛在其映照下亮晶晶的。她摇摇头,撒娇似地抱着他的胳膊开口:
“说出来你一定想不到,我这几年做实验,把用不了的仪器里,那些维持数据精确用的金块攒了起来。黄金是最稳定的金属单质,每个机子里都放着一小坨呢。
“嗯……我缝缝补补攒了叁年,成果不多也不少。其中一半被我打成了一个小牌子送给了我导师,另一半被我打成了爱心,我想送给你。”
“有没有觉得我很有良心?我给导师的时候,他居然说我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哼……这可是我偶然一次发现的,我们导师从来没有主动提过!”
庾佑之看她越说越精神,眉飞色舞絮絮叨叨地抱怨,但很快又开心起来。她拉住他的手,反复戳弄那个沉甸甸的心:“你看它是不是有点像桃子?我描述的时候说要胖一点可爱一点,结果师傅好像没懂我的意思,直接打成了桃子——”
她还想再介绍一番,顺便旁敲侧击言明自己攒家底的不易,眼前的男人却没有给她表现的机会,待她刚说完“桃子”的事情就已经覆身过来吻住她,随后延宕似地深入,直到把她压在身下。
他声音有些沙哑,明明这么个小玩意对他的资产来说价格只是九牛一毛,甚至如果是由旁人递来他根本不会多看两眼。
但他只要想到她是怎么小心从仪器里抽丝剥茧出最重要的维精金属,积少成多,最后把他们锻成一颗小小的心,他的心就仿佛也是被千锤万练过的,流淌无法说尽的情意。
“褚楚,比起桃子,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你爱我的心。”
“‘胖一点’,‘可爱一点’的心。”
从前这样做的,褚楚导师里的人,会是男是女?也是同样的把这样的积淀下的金变成予人的爱吗?
他不知道,但他觉得庆幸,以褚楚的性格做出这件事是顺理成章,而他成为这件事的承接者却是他的幸运。
爱情的珍贵在于她的内部而不是外部,她是一层纱幕而不是一面镜子。她有着任何森林都不知晓的鲜花,也有着任何森林都不知晓的飞鸟。她创造和毁灭许多世界,可以用一根红线就将月亮从天上拽走。
褚楚笑着看他,半晌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哎,你可算回来啦,我们睡觉吧。”
她从庾佑之身下躲出去,埋进松软的枕头,抬手拍了拍另一个:“快来。”
庾佑之亲了亲她的额头,把那颗心小心用外套内兜里的手帕包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低,他看着她的眼睛:“我明儿要买个储纳盒把它好好收起来。猫有九条命,心却只有一个,既然给我了,我要藏一辈子。”
褚楚轻轻蹬了他一脚:“是九辈子。”
庾佑之眼里有些无奈,似乎是责怪她不懂浪漫:
“故事里猫就是成精了,许愿发誓也是一辈子,听起来顺耳,九辈子太拗口,心里知道就行了。”
他给她盖好被子,缓慢开口,像是感叹:“……在这个时候数学好,啧,真不能算是什么优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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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很早要赶飞机,干脆熬夜把最后这部分写完了,之前没想到这篇能写这么长,把一个梗延伸到了一篇文哈哈哈哈。
番外应该是没有的,等后面重新修文之后就会改成了完结了,很快。
祝大家天天开心!也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