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闻瞥到角落里的吉他,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可以用它吗?”
一个烫着金色大卷的女人对他咧开红唇,笑笑说:“请。”
男人感觉他没认出自己来微微松下一口气。他紧紧盯着钟闻拿起吉他,然后走到麦克风前坐下,他微微侧着脸,拨弄着琴弦的手细长白皙。
刘海稍长微微遮住轻闭的眼眸,在高耸的鼻梁上落下一片青灰色的阴影。
这是男人第一次仔细看他,比那天晚上的轮廓看上去要柔和许多,配上这身白T,就像只绵绵的小白兔。
钟闻调整好呼吸,随着指尖缓缓流出的琴音轻声唱着:
“①原来相爱的两人走不到一起
竟那么容易
就像我放了过去他竟没游到底
戏剧总是那么的彻底
不管你行不行
嘲笑糊涂的人总是不遗余力
……”
他的嗓音干净却极具感染力,每个音从他的嗓子里流出都好像拥有了生命,像是被赋予了某种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被他带入到感伤的情境中。
评委们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谁也不愿意打断他,直到末了,才小声地交头接耳一番。
“迟总,您觉得他和沈渝像不像?”
男人就好像没听到别人叫他,眼睛、耳朵……所有的注意力都只在钟闻一个人身上。
曲尽。
钟闻缓缓睁开双眼,他从歌曲的情境中跳出来,把吉他放回原来的位置,对着评委们又鞠一躬。
“钟闻对吧?”一个锅盖头戴着眼镜的男人笑着问,“你学音乐几年了?”
钟闻说:“十多年了,不过以前都是自己瞎琢磨,上了高中后才在专业老师那边正经学过几年。”
“挺有天赋的,”金色波浪说,“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
钟闻愣了一下,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都不知道报名后就会立刻参加海选,也是他拿到吉他的时候脑海里才蹦出这首歌。
“和最近的心情有关吧,”钟闻提着嘴角,实话实说,“自然就想到这首歌。”
“你的声音很特别,我们都很喜欢……这样吧,你把这个先拿去,到隔壁的待定室等我们研究通知。”一个短发女人把一张折起来的卡片举了起来。
钟闻连忙上去双手接过,他能感觉到短发女人旁边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也清楚四个评委中就这个男人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莫名的,钟闻有些心慌,但并非是觉得男人严厉而心慌。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和这个男人的目光对视,接到卡片连说两声“谢谢”后就匆忙走了出去。
到待定室的他长吁一口气,那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好像已经等他很久了。
“做决定吧。”工作人员说。
“啊?”钟闻有些不明所以,“能不能晋级不是评委们说了算吗?我需要做什么决定?”
工作人员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上下打量他两眼:“真单纯还是装的啊?看你手上的东西。”
钟闻讷讷地低下头打开卡片,只见上面写着一行黑体字:
「恭喜你受到评委青睐,如果想要参加电视录制得到导师专业点评,拥有在全国观众面前展示的机会,请于三十分钟内交齐晋级费——」
钟闻顿了顿,大吃一惊:“三十万?!”
工作人员点点头:“你不觉得很值吗?上电视拥有机会露脸,就算没走下去和星启签不了约,也会有其他公司想要你。”
钟闻想想,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天杀的三十万啊,又他妈不是三十块!
虽然不是拿不出来,但是……
他咬着牙捏了捏口袋中的手机,实在不想动那肮脏的五十万!
第三章 能有什么坏心眼
工作人员也没催钟闻,只上下瞄了钟闻两眼,从他的衣着打扮来看完全不像个富家子弟,也没抱多大希望他能交的起这钱。毕竟是三十万,若非家庭背景殷实,根本玩不起这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尽管这间待定室里空调温度打得很低,钟闻的脑门上还是泌出一层密密的汗珠。
他想,如果自己今天动了这五十万,不就敲定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个买卖?可他.妈的谁刚毕业干出卖□□这种肮脏事?
可如果不动,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做翻身咸鱼的机会了?
他的手指捏得越来越紧,内心争斗激烈程度不亚于第二次世界大战。
“吱嘎——”待定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穿着夸张金属朋克的大男孩走了进来,看见工作人员的第一句话就是:“交钱!”
说罢,还很不屑地对着钟闻轻笑一声。
从小到大这样的笑声钟闻听过无数次,除了李晓远以外的所有人都在嘲笑着他的梦想,觉得那是在白日做梦,只有钟闻自己知道唱歌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被人轻视、被人嘲笑、被人愚弄的日子真他.妈过够了,我钟闻必须活出个人样来!
事情都发生了,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已经失去这么多,不能因为这点儿固执连最后实现梦想的机会都丢了。
“这三十万,我交!”钟闻咬咬牙,三两步走到金属朋克的前面,以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优势回敬一个轻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