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除魔!?”
众人齐声应道:“百死莫悔!”
三艘飞舟互为犄角,灵光一闪,旋即融入了周遭景色中,遥遥定住了一片苍茫群峰,铭鼎真人在舟上演化阵盘,十数个阵阁真人倾力布阵,鬼煞宗邪修作乱北地百年,一直苦于难寻驻地所在,剿杀不尽,此刻觅踪而来,真君已然布下法旨,要擒杀鬼煞宗邪修,不许逃出一个,天罗地网下,必不准一人逃出生天,为患四方!
临渊真君负手立于云端,易水剑如离弦之箭,在虚空中来回穿梭,斩灭去一应布阵所引起的波动,梼杌邪君自然会料到道宗绝不会善罢甘休,星夜赶回定然是收拾细软毁宗灭迹,但绝不会想到道宗早是布下后手追踪,更不会料到午夜撤走,当日傍晚飞舟启程,宁可孤身犯险,无有同门支援,也要必杀他!
铭鼎真人身为阵道宗师,有十数个阵道真人助阵更是如虎添翼,十方天罗阵向来以阵势复杂繁琐著称,一旦布下,休说血肉生灵,便是三魂七魄都走不脱大阵所在,眼见基础阵点布下,面色仍旧严峻,刚要持锤敲下阵钉,就听阵法中央传来一声怒吼。
“临渊!你竟是来了!”
临渊真君朗声一笑,易水剑顿时一泓清波倒灌而下,十方天罗阵点已成,不必再掩饰,顷刻间破开了鬼煞宗幻阵,露出其中连绵不绝的邪修驻地,惊觉生变的梼杌邪君从打坐养伤中醒来,面色变幻不定地与临渊真君对峙。
“神州浩瀚,有哪处本君去不得!”临渊真君面色陡然霜寒,召回了易水剑握在手中,与眉齐平,寒声道:“束手就擒,本君许你在天狱中苟活,胆敢负隅顽抗,必叫你等以下不入轮回!”
梼杌邪君不待多说,怪叫一声,鬼煞宗中警铃大作,无数邪修奔涌而出,临渊真君心中得须强攻,厉声喝道:“道宗门人,诛杀奸佞就在今日!”
密林中道宗真人乍听真君号令,令旗一倾,身先士卒而去,其后二百天门修士,四百开灵修士齐声呼喊,迎面冲入天罗阵中,甫一照面就溅起了冲天血浪。
鬼煞宗于此幽燕深山中经营百年,相当于真人的血河邪修竟是不比道宗一方来的少,鹫狮、尨贇两大狂魔更是暴虐难当,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半空中七彩真罡与黑红邪灵纵横交错,偶有斗法余波落下,所向披靡下,无人敢撄其锋。
第九方阵乃是开灵修士组成,自然不可能放在第一线硬碰硬,在战阵真人统筹下,负责护卫侧翼,为由二十个小阵构成的锋矢破芒阵提供灵力,只看前蓝后金,端的是热血澎湃。
天门方阵虽是只有二十二个修士,运转有序,威能巨大,前十人手执三丈枪戟稳立第一线,在血色狂潮中岿然不动,所有敢用冲撞而来的邪修莫不是戳穿在枪尖上,便是被陡然横扫清到一边,被两翼方阵绞杀一空,其后十人大盾短枪,为袍泽挡下激射而来的邪道功法,若是有人受伤,便接引回去,短枪骤然一长,接替战位,绝不有一空缺,而最后两人则是半步金池境,游走于长枪锋线内,专门击杀悍不畏死越位近身的邪修妖兽。
十个天门方阵由南向北,向心突击而去,恍如天堑一般堵住了开闸倾泻/出来的黑红长河,逆势而推,坚定地一步步杀入鬼煞宗腹地。
萧宁素身处方阵中央,即便有遗漏下来的邪修也是轮不到她出手,只需要将气海真灵气汇总到阵旗上即可,但闻前方厮杀怒喝震天,但见周遭人人甲胄鲜明,面甲赫然,唯见一双眼瞳中燃着熊熊焰火。
底下邪修虽是疯狂冲击方阵,徒劳丢下一具具尸骸任道宗修士踏过而已,与道宗真人相斗的血河邪修自然心焦无比,神州道统约定俗成不许对低阶修士出手,但邪修怎会管神州所谓的繁文缛节,若不是道宗真人个个修为高绝,邪修几乎都是处在下风,早都是身化邪焰屠杀方阵修士。
鹫狮乃是梼杌邪君亲传弟子,血气暴燃下,丈二身高涨大到五丈有余,肌如神铁,肤有金辉,任凭道宗真人法宝击在虎躯之上,溅将去无数金芒火花,亦自巍峨不倒,围攻鹫狮的三位真人眼神一通,旋即是二人缠住鹫狮持斧右手,拼着胸膛挨了一记重拳,也是要将飞剑喂进鹫狮口中。
飞剑刚至鹫狮面上,鹫狮竟是裂开大嘴,任由飞剑刺穿了脖颈,道宗真人不曾料到鹫狮竟是如此凶悍,慢了一瞬未将飞剑拔回,鹫狮一震右手,逼得二位缠斗真人吐血狂退,咽喉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铁箍一般的蒲扇手掌擒住了飞剑真人,头颅猛然一涨,活生生地咬下了掌中真人首级,大嚼几下吞入腹中,二位道宗真人见师兄惨死,心中悲愤,御使法宝攻来,却是被鹫狮甩飞过来的无头残尸砸地一滞。
被梼杌邪君亲手吸去精魂,成了凶性妖兽的尨贇丝毫不比鹫狮来的好对付,同是以一敌三,黑青发紫的利爪但凡刺中一丝,便是脓血泛滥,有真人不慎手臂划上一道,惊骇欲绝间手臂如吹气一般肿胀,若非是身旁真人眼疾手快斩下,炸开的毒血恐是要让三人都染上剧毒,如此束手束脚下,听得一声铜锣响,尨贇前扑撕咬,扶着断臂真人,三位真人战力陡然少了一半,不到半柱香就是一死一重伤,血瞳一转,竟是扑向底下道宗方阵中。
开灵方阵但听前方一阵阵喊叫惊怒,尚是不及反应,就是看见从支离破碎的天门方阵中溃退下来的师兄们,不待开阵迎入,便是看见他们惨嚎着化为脓血。意识到铸成大错的真人们这才联手迫回了尨贇回到空中激战。
道宗前来围剿的真人们本身就比鬼煞宗血河邪修来的少,陡然陨落数个,又有鹫狮、尨贇这两个非三四人不可压制的妖孽存在,只能堪堪拖住血河邪修不致使退去屠杀低阶弟子,一时甚是负担加重,盼望着临渊真君尽快斩了梼杌邪君,邪君一死,诸事定鼎,邪修辟易!
真君之间斗法,稍有余波洒下都是无可抵御,因此都心照不宣地在三千丈以罡风内决战,罡风蚀骨,也是一重考验。
“咳。”梼杌邪君喷出一口黑血,却是被易水剑洞穿了右胸,邪罡一闪,本该愈合起来的伤口有易水剑罡在,足足是耗费数倍了邪罡才平复下去。
“梼杌老贼,本君看你此次能逃去哪里。”临渊真君空手而立,易水剑隐于云中,随时暴起刺杀,淡然道。
梼杌邪君黑血沸腾,显然早是尝试过了秘术血遁,然而有十方天罗阵基在,根本无从冲破阵法围拢,反倒是溃败地更快,短短几刻钟,就已是颓势无法挽回,与引颈就戮无有太大区别。
“嘿嘿嘿……”梼杌邪君低沉笑道,好似有何底牌未亮出,颇是有胜券在握之感,临渊真君从真人境界时就开始满神州地追杀梼杌,各自有何杀手锏都是一清二楚,真君当然是知道邪君在虚张声势。
“本君条件不变,自封邪罡,束手就擒,尚能保一条命在天狱,否则抽魂炼魄,在七杀柱中永世不得翻身。”临渊真君平静地说道,就仿佛是在教导门下弟子一般随意,而真君确也是有这等资格。
“临渊啊临渊,古人云,狮子搏兔,尚需全力,你就是太自负了。”梼杌邪君阴沉道,暗念法诀,准备祭出不为人知的杀招。
“哦,你道本君不知你百年前袭杀吾妹是为何?打着复仇的幌子实在低劣,下一刻你要召出山腹狍鸮,是也不是?”
一句话说的梼杌邪君终于是面色惨白,狠声道:“真道是好算计!由着沈静生死旦夕都放任自由,不做我明道正修真是委屈了!”
临渊真君面色阴沉,寒声道:“本君家事,无须你等冢中枯骨多言!既然不肯俯首就擒,本君今日定要将鬼煞宗抹去!”
梼杌邪君哈哈长笑,取出一只铜铃,叮铃一摇,鬼煞山便是隐有地动山摇,三声后,一头羊身人手,眼长腋下的庞然凶兽破山而出,倾倒的山石顿时掩盖了无数邪修、道修,长吼一声,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临渊真君而去。
“临渊!今日索性你我同做黄泉鬼!”梼杌邪君骑在狍鸮上,血河铺云。
临渊真君长剑一甩,喝道:“当年本君战地了十个,今日区区两个也妄想留下本君?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