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总管见状,忙不迭点头道“是!是!”又唤来随行的内务公公替郁文睿牵了骏马在车队后面跟着。
这列马车队才又慢悠悠地继续前进。
车内独处的气氛让潘思巧有些不适应。她想起上次在睿王府马车上的经历,一开始也是这般安静又压抑的开场,她主动开口缓解尴尬,最后却闹的不了了之,不欢而散。
所以,尽管现在她和这个冰块男单独同乘一辆马车的感觉令她如坐针毡,惶惶不安,但她认为这次还是选择闭嘴的好。
郁文睿不知她现下思绪万千,只见她闭着眼睛靠在车壁上,似在养神小憩。不过秀眉下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但郁文睿却并不在意她是否假寐,只是盯着她因疲倦而略显苍白的小脸,缓缓说道“此次去宫中,要万分小心。”
潘思巧闻言,一个机灵坐起身来,杏目圆睁,大惑不解的对上郁文睿清冷的眸子“万分小心?为什么啊?”
她只是进宫去做菜啊!不是去选秀,也不是去受封,更不是去面圣的啊!难道后宫中的小姐姐们还会对她痛下毒手??
“我,我只是去做寿宴的,这几天我哪儿也不去……保证只待在厨房,不去后宫禁地!”
潘思巧喃喃自语道,仿佛在提醒自己,后宫重地,是非混乱,闲杂人等勿要擅闯。
郁文睿听她一番胡言乱语说的振振有词,深感无语。
她那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是不是将那种记载宫闱野史的话本看的太多,可按理说那种书籍在东绥早就严令禁止传播了。
“本王只是提醒你言行举止注意身份!”郁文睿心中微恼,竟莫名的对她低呵道。
潘思巧被他忽然的一声吼震住了,只是眨巴眨巴圆圆的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他,那模样竟说不出的委屈。
郁文睿心下不忍,便又对她解释道。
“你等由本王和二哥推荐入宫。宫里人多眼杂,稍有不慎,落人口实是小,就怕枉有性命之忧。”
他日前便知皇后太子一方已经注意到了百花楼这一路人马,可他却不能与潘思巧明说各中详情。因为此刻他还不愿意把毫不相干的她卷入这场血雨腥风的争斗之中。
这话听在潘思巧耳朵里,那言下之意就是提醒她,在宫中万事要小心谨慎,如果被别人发现她哪里做的不好,她自己人头落地是小,保不齐还会牵连郁文运和郁文睿。
潘思巧翻了一个白眼,在心里狠狠的将郁文睿鄙视了一番。表面上却装作感激涕零的样子,激动的拉住郁文睿的双手道“民女定会谨言慎行,三王爷请放心!”
郁文睿只觉放在双腿上的手忽然被她白嫩修长的柔荑握住,手背上传来的温软触感直抵他内心深处。
潘思巧明眸善睐,对他调皮的挤眉弄眼,说出的话和脸上的表情极不相符,却又教人觉得楚楚动人,甚是可爱。
然而,郁文睿终是面不改色的慢慢抽回了自己的双手,任凭手中余温搅乱他心中那一池原本波澜不惊的湖水。他将一帘车窗拉起,沉默的望着天边那抹鱼肚白,不再言语。
……
东绥皇宫沿着一条南北向的轴线修建而成,各大殿、后宫、御花园都修筑于这条轴线之上,并且又各自朝向两边展开,南北取直,左右对称。
这条中轴线不仅贯穿在皇城内,而且贯穿整个京城直达南北钟楼和驿站,大气恢弘,规划严整,极为壮观。
潘思巧一行车队行至皇城门口便停了下来,随行的内务公公们叫了各自马车内的人下车。内务总管挨个儿核实了姓名人数后,才亲自领着众人从皇城侧门步行进入,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潘思巧都在打量着各宫排列整齐,井然有序,高耸直立的巍峨宫墙,时而露出惊喜赞叹的表情,时而又好奇的踮起脚尖朝墙内望去,似乎恨不得翻进去一探究竟。
她身边跟着气宇轩昂,骏逸挺拔,英姿勃发,面无表情却令人生畏的郁文睿。
只因有东绥这位冷血暴戾的三王爷同行,不仅是百花楼一干人等人人自危,小心翼翼,就连带路的内务公公也不敢巧言令色,喜怒于行。
待走到御膳房前,屋顶满铺黑暗的琉璃瓦件,顶端刻有生动形象,栩栩如生的祥瑞兽首,象征着吉祥和威严。
正门两侧各杵着一根朱红色的实木柱子,柱前又分别有一只巨大宏伟的石狮建筑,头顶上金粉漆刻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御膳房”三个大字,好不威风。
众人进了御膳房的大门,便听内务总管不慌不忙的说道“各位庖丁姑娘们,且先随各公公去内务府安顿住下,午时用膳后杂家再领大伙儿去膳房间熟悉一二。”
他见郁文睿在潘思巧身后负手而立,灵机一动,便讨好一般迎上前去,对郁文睿笑着说道“三王爷,老奴特地给潘姑娘单独备了一间清幽雅静的房间,这便带她去。”
郁文睿点点头,示意潘思巧一起随内务总管去了。
……
东宫正殿内,金镶玉雕的太子宝座上,坐着一位凤目妖娆,容貌绝美的男子。他屈身倚靠在座椅扶栏上,白净纤长的食指托着下巴,乌黑如绸缎般的青丝柔顺的贴在身侧,那雌雄莫辨的美貌与优美典雅的动作展现出了无尽的魅惑。
此刻,他正微微偏着头,颇有耐心的听着殿中一名衣着华丽,妩媚迷人的中年贵妇那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抱怨。
烛台上燃起的檀香烧了一圈又一圈,整个正殿之中烟雾缭绕,氤氲朦胧……
半晌,郁文基终于面露倦意。他揉了揉眉心,幽幽的说道“母后,天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寝宫,吩咐下人准备父皇的午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