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彤彤的大太阳,刚刚从天边升起,密林中水蒸气所形成的薄雾,还未完全消散,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就已经打破了山谷的幽静。
一座古朴低矮的小庙,坐落在这处山谷的深处,庙门前的青石板上,长满了被露水打湿的苔藓,修建庙宇所用的青色石砖和灰褐色的瓦片,使着这座古庙完美的融入了群山之间。
山谷外的树林中一条羊肠小道上,一名身穿青衣,小腿上绑着竹片,细眉小眼的少年,正满头大汗的向山谷内跑来。
不多时,青衣少年气喘吁吁的赶到小庙前,还没顾上休息片刻,抬手就在木门上轻叩了一下。
“吱呀”一声中,单薄的庙门,竟被青衣少年一推而开。
见此,少年脸露惊讶之色,连忙回头向四周张望了一眼,见附近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透过半开的庙门,借着清晨洒落的阳光,好奇的小庙内张望而去。
只见一位身穿藏青色道袍,头扎发髻的道童,背对着他盘膝而坐,庙内高台上,还有一座不知用什么石料,雕刻而成的灰色石像。
在道童和石像之间,摆放着一条用红木做成的供桌,上面只放有一尊香炉,已经快要燃烧殆尽三根线香,散发出淡淡的芳香,充斥了整个庙宇。
“李道源!”
青衣少年走进庙内,站在道童身边,试探的呼唤了一声。
名叫李道源的道童,双耳微微动了一动,半闭的眼睛,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他打坐的方式,双手在胸前所结成的手印,就连面部神态,都与庙内那具石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青衣少年见对方没有回应,只好焦急的在原地等待,目光不时的在庙外和香炉之间来回转动。
半晌过后,当香炉内的三根线香化为灰烬之时,盘膝打坐的李道源,也同时睁开了眼帘,微笑的问道:“李铭兄,不知遇到了何事,让你这么慌张。”
李铭赶紧上前一步,苦笑的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把青石城闹得满城风雨,估计就只有你这位当事人,还毫不知情。”
“哦!”
李道源闻言微微一愣,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轻笑道:“你说的可是,我们那位新来的九品知县,最近所主持的开荒大计。”
“大哥,你知道这件事情?”李铭满脸好奇的反问道。
李道源摇了摇头,活动了一下筋骨,把微麻的双手伸了伸,站起身来轻吐一口浊气,淡然的说道:“一个月前,便有俩名衙卫,叫我搬离这里,给他们做灾民的安置点,以便他们就近开荒种田。”
说到这里,李道源语气一变,呵呵冷笑道:“本县大户人家的良田足有万亩,放的现成的田地不去耕种,倒打起我父亲,遗留给我的这片山谷的主意了。”
李铭义愤填膺的说道:“就是,要不是当年义父大人,为了本县的百姓,最终战死在青石城上,现在哪里轮的到,那些鼠辈对这里指手画脚。”
虽然滨州在燕国的一十七个州郡当中,面积最小地理最为偏僻,滨州的青石城,更是一个山旮旯,但是当年的五王之乱,还是无情的席卷到了这里。
那场战争的激烈程度,可是让年仅五岁的李道源都记忆犹新。
“好了不提此事了,你一大早的赶来我这里,不会只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情吧,还有差点忘记问了,你最近在贾府开设的武馆,有没有学到些真功夫?”
李道源微眯的不太适应阳光的眼睛,望向比自己整整高出一个拳头的李铭说道。
就在他话音刚落,小庙外突然传来一声长笑:“李兄,多年没见,不知近来可好。”
随后,七八名劲装打扮的家丁,簇拥的一位身穿蓝色锦袍,面容圆润,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少年,大步挤进这间不大的小庙。
李道源站在庙中,目光飞快的扫过,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最终定格在锦袍少年身上。
这座偏僻山谷中的小庙,自从经过当年的动乱,早已经没有人来烧香拜神。
今天竟然先后迎来李铭,还有这看起似来者不善的几人,再联想到李铭刚才对所提起的事情,难道他们也是为了这座庙宇而来。
李道源猜到这里,依稀想起锦袍少年的身份,试探的问道:“贾元、贾少爷!”
“李兄,真是贵人不忘事,还记的本少的微名。”贾元先对的李道源拱手一礼道,然后直起身来,斜眼看向李铭,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李师弟在这里,怪不得今天早晨点名时,不见师弟的人影。”
在贾元带着家丁进庙时,李铭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脸色不但变的异常难看,身体更是下意识的向李道源的身后躲了躲。
李道源回头望了一眼李铭,再看向脸上似笑非笑的贾元,抬手打断他的目光,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贾少爷,今天不会是专门来小庙烧香拜神的吧。”
“李兄爽快,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贾元清了清嗓子,接的讲道:“我今天来,还是为了那件,关乎本县灾民生死的开荒大事,希望李兄能以大局为重,交出这处山谷的地契,本县新上任的文大人,一定不会亏待你。”
李道源闻言,想也没想便摇了摇头,断然回道:“拯救灾民,知县大人可以开仓放粮,想要灾民自救,你们大户人家的良田,不是还有一些没有人耕种吗,怎么反倒向我强索地契,难道是欺负我孤身一人?”
“小家伙,我家少爷亲自前来,和你好言商量,你别给脸不要脸。”
“就是,新来的知县大人仁慈,才会给你这么长的时间考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俩名劲装打扮的家丁,同时上前一步,目露凶光的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