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桂兰对宁声涛说:“小涛,你只知道看书,你可知道书是怎么来的,别人是怎么把书写出来的?”
宁声涛一边看着一本《文摘周报总编》一边头也不回的对母亲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书是写书的人在生活中感悟到了,把自己对生命对世界的看法用书的形式表现出来。书就像这些写书人的内心独白,有些是自己著作的,这些更能表现写书人的内心思考和独特理解,有些是编著的,把别人的文章或者新闻消息之类的资料总结起来,按照自己的看法来编在一起。我知道不论是写书的还是编书的,他们都需要去观察这个世界,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形成自己的独特想法。”
“你知道这一点,为什么不能也多去观察身边的人和事,形成自己的想法呢。你就算看了一千本书,这也只是了解了别人的想法啊,你必须要亲自去体验去感悟才能真正得到书的精髓。”
“我知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觉得应该是这样做,可是我现在太小,自己的想法肯定很幼稚,不全面,只有博览群书,多借鉴别人的经验和教训,多感悟别人的思想和理解,积累到一定程度,我才能有自己的东西。书上说,王羲之、董其昌、米芾、柳公权这些书法家都是先临摹别人的书法作品,到临摹得精髓之后才独自创立自己的字体。我记得我最近练习的柳公权原来就是学习王羲之的书法,后来又学习颜真卿和欧阳询等唐初书法大家的书法,再到真正懂得了书法的精髓,才创立了自己的‘柳体’,被世人称为‘颜筋柳骨’。如果他自己一开始就自己胡乱的书写自己的字体,没有对汉字和汉字书写的技巧的训练,那后世就没有了‘柳骨’的好书法啦。”
“你这孩子,动不动就引经据典,你这样说法,其他很多人都不喜欢。”
“我管别人喜欢不喜欢,我看过的书,觉得有用的有价值的,我就记着,下次说话的时候可以用,思考的时候可以用,写文章的时候也可以用。”
“你说的柳公权练字的故事呢,妈妈也曾经听过,可是——”
“其实还不止书法家呢,比如国画大师张大千,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就离家去资中县向一个有名的老画师学画,学的了绘画的最基本技巧之后又去了敦煌莫高窟,在莫高窟待了一年多,仔细揣摩临摹古代壁画,学习色彩、线条、明暗、层次等等绘画的更高艺术,终于修成正果,可以出山了,最初以临摹伪作古代画家的作品来赢取大家的认可,再到后来,就是自成一家咯,他的成就被称为‘南张北齐’、‘南张北溥’,又被世界花坛称为‘东张西毕’。他的成就和齐白石先生、溥心畲先生,甚至毕加索先生齐名,可他也不是出生就会画画,年少时就能有自己的技艺,还是从学习别人开始的。”
“好了好了,你是准备把你最近看的书,听的故事都给我讲一遍吗?除了画家和书法家,还文学家、发明家、思想家、舞蹈家、音乐家这些对不对。”
“妈,你说对了。你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就应该支持我,我现在正在闭关修炼呢。”
“你这孩子——”包桂兰摇摇头,败下阵来。
“小涛,你既然知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句话,为什么不能自己亲自去实现呢?”宁原基也曾经努力过。
“我知道这句话是明代大画家董其昌在文章中说出来的。意思是既要多读书,学习别人的知识和经验,又要亲自去体验生活,从生活中自己去学以致用。”
“是啊,我知道你看过很多名人的故事,也知道你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可是既然真正的做学问不能一味的闭门造车,生搬硬套,要灵活多变的去生活中将书本上的知识验证实行,可你的做法为何却只注重读书,研究理论,却不注重亲身实践,学以致用呢?”
“学以致用的前提是先学啊。没有学到东西怎么去用去验证,我现在如果不把理论基础打好,以后使用起来就会不得要领,事倍功半。还是要先把理论研究到一种境界之后,才能去运用。你看那些奥运会的运动员,比如说李宁和孙淑伟,他们都是很有天赋的人,但是在参加奥运会获得金牌之前,谁知道他们。他们在参加奥运会之前,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汗水。为了完成一个动作,他们是不是要重复千百遍,直到做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失误,而且能够表现的相当完美了,他们才在比赛中击败对手夺得冠军?”
“你的意思是‘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你现在就在做着‘十年功’的努力?”
“就是这个意思,爸爸,你也明白这个道理,那就应该支持我,起码我得有就算不是十年功,起码也有五年、八年功才能走出来展示自己的才华吧。现在我属于未成型未成熟的时期,还是不要因为其他事情分了心,耽搁了我修炼台下的功夫。”
“可是——”
“别可是了。爸爸,我听妈妈说,你以前也是一个人不畏寒暑,不分白昼的读书,就算妈妈都睡了一觉醒来,你还点着蜡烛看书的嘛,这就是父一代子一代,从你身上遗传的。要怪也不能怪我,还是怪你自己吧。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和妈妈的意思,我不会成为那种读死书的书呆子的,也不会读书读傻了。书读的越多,我懂的越多,只会更聪明,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高尔基说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才开始起步,还是先上到一定的层次以后再想其他的事情吧。”
“你这孩子——”宁原基也只有摇摇头,实在是拿宁声涛没有任何办法。这也就是书的威力,大人们想要说服他,他到可以反过来条条大道理来说服大人们。那些道理不就是来自书本吗?
小小的宁声涛,才学会了多少汉字,看过几本书。居然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最后,宁声涛的地主爷爷终于总结了一下。
“这个孩子,以后不是被书害了,就是被书武装起来了。”
宁声涛的爷爷是在他开始读初中的时候去世的,因为车祸身体大伤元气,住院一个月之后邻居好意,吃喝大补的食物,结果虚不受补,终于离开了他并没有多少感情的亲人。
虽然说宁声涛四大至亲长辈中他只见过爷爷,没有见过外公外婆和奶奶。但宁声涛并不喜欢爷爷,因为爷爷也说不上喜欢他。
爷爷说过的话,宁声涛后来也就记住了一句。爷爷对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宁声涛当时就在一边看书。
宁声涛其实愿意将舅舅包长青当成爷爷或者外公,他和舅舅的感情至少比和爷爷的感情亲十倍。在宁声涛童年和少年甚至青年时期,与舅舅待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是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的百倍。宁声涛与舅舅说过的话则很可能是和爷爷说过的话的千倍。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宁声涛忘乎所以的看书的毛病全天下只有一个人能治,那就是舅舅包长青。
宁声涛10岁那年的春节,也就是宁声涛三年级上期结束的寒假里,只有9岁8个多月的他被59岁的舅舅说服了。
“涛小子。你最近读了哪些书?”包长青一边抽着烟一边问。
“《东周列国志》、《子夜》、《教子良方》、《增广》、《大自然的奥秘》、《乡村医生手记》等等。”
“你到是什么书都看,看的挺杂挺丰富啊。”
“爸爸说阳春白雪有阳春白雪的好,下里巴人有下里巴人的好。每本书都可以教会我很多东西。”
“你的书都是买来的?”
“不是啊,爸爸才不给我买那么多书呢,我们也没钱买所有的人,有限的钱买不了无限的书籍。”
“那你的课外书都是哪里看的?”
“家里有些爸爸的书我喜欢看,妈妈也有一些书,不过没有爸爸的书多。干爹干妈家里也有个很大的书架,舅舅你这里也有很多书,不过农业的太多,跟干爹干妈家的医学书一样多。我还喜欢去院里的图书馆借书。有时候我们班主任家的书我也可以借来看,不过一定要在考试达到她的要求后才能借到书。”
“你看了很多书,可有一件事情你没有看懂,也没有学到。”
“啊?什么没学到?”宁声涛有点不服气。
“听说你是院里的孩子王?”
“是有人这么说,院里多数的孩子都喜欢跟在我后面跑。”宁声涛骄傲起来。
“那你一个人看书,可想过别的孩子?”
“啊?”
“你为什么独自一个人看书,不去和其他孩子们一起看书一起讨论,你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书,就是一个人吃独食,是一种自私的表现。”
“不是啊,他们不爱读书啊,郑宇一看到书就瞌睡。书对他就好像是安眠药一样管用。”
“那你为什么不帮助他们?是你没有能力帮助他们,还是你内心不愿意帮助他们?”
“不是——”宁声涛的汗水都出来了,头发鬓角湿湿的。
“如果你能够带领所有的孩子都喜欢读书,一起读书,那是你的本事。就算只有一个孩子喜欢读书,你也帮助了一个人,那是你的价值。”
“嗯,这——”
“你想想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