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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老全找过安向红理论了一次,安向红都不用出面,安老太一口振振有辞“房子不住人了没个烟火气就坏得掉,我让老大帮着自家侄儿用着这房子免得败了有什么不对?”
    田老全想想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安立东已经参军去了,这泥砖房子没人住,不用几年就衰败了,还不如让安向红在里面撑个人气儿,加上还是安老太做的主,因此也就不作声了。
    而安立东自打进了部队,快六年了期间只回来过一次给他父母修坟,还是提前麻烦田老全帮着准备,当天来当天就走了的。
    他回来那次田老全就把事情给说了,不过安立东家的房子就是三间黄泥砖房子,他来回又赶时间,所以安立东也没有说什么。
    大概是安向红瞧着安立东这一晃又是好几年没回来了,自家二儿子又赶上要结婚,安向红就打上安立东那房子的主意了,借着推自己杂房的机会,把侄儿家那几间泥砖房也扒了。
    等田老全得了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在安立东原来那房子的地基上,青砖墙体都砌了一半了。
    大伯修房子,怎么能把隔壁侄儿的房子推了,屋场给占了呢?田老全连忙上前阻止。
    安向红反而倒打一耙,说田老全之前对安立东好都是假的,小恩小惠地哄着安立东,就是想等着安立东在外面成了家不回来,田家好趁机占了安立东的屋场。
    安老太更是一张嘴就乱喷,扯着田老全的袖子就质问他当初是不是跟她的二儿媳有一腿,安立东是不是他的种,不然他一个姓田的怎么会对安立东这么上心?
    当婆婆的都不顾死去的儿媳妇的名声,无凭无据没影儿的事,硬要给自己二儿子的头上戴顶绿帽子,田老全没见识过这种杀伤力,当时就懵逼了。
    安向红这时候才扯住了他老娘,出来唱红脸,说田老全不是这种人。
    田老全刚松了一口气,觉得安家还有个明白人,安向红就话音一转,说这屋场姓安又不姓田,他这个当大伯的为安家考虑,一起把房子起了有什么不对?
    难不成侄儿到时回来探亲,这新起的房子还会不给他住?
    而且这墙都砌了半截了,你田老全要叫停要扒,工钱、材料钱谁负责?
    要论脸皮厚,十个田老全都赶不上一个安向红,田老全本来又老实,嘴巴子说不过安向红,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把这事儿写在信里寄给了安立东。
    这事儿都大半年了安立东那边也一直没个回信过来,安向红那边已经把新起的大砖瓦房都上梁了,安向红那二儿子年前结婚的时候就把那边当了新房,一直住那边了。
    安立东今天冷不丁地回来,说要回家,那边大红喜字都还没褪色呢,哪里还有安立东的家?
    上辈子、这辈子,安立东都没有收到田老全写的信,不同的是,上辈子他一回来听到这件事,心里就窝了火,上门跟大伯那边吵了一场,后来被人劝了下来,暂时也在那栋新房里落了脚,结果一脚踩进了坑里……
    解决事情的方法有很多,最无济于事的就是吵架,吵有什么用?吵了就能把他家的屋场拿回来吗?
    这辈子,他不会那么冲动了,也绝对不会再住进那栋房子里!
    “老全叔,真是对不住,我一直在外面出任务,没收到你写的那封信,我家里的这一摊子事,这一段时间真的是麻烦你了。”
    安立东没有像田老全担心的那样发怒,反而先跟他道歉和感谢。
    为着这事儿,田老全心里大半年了都一直不得劲儿,现在明明事情还没有解决,只是安立东对他说了几句话而已,田老全一下子就觉得心里很是舒坦
    “东子,我知道你一个当小辈跟你阿婆和你大伯那边不好说,既然你退役回来了,先别说什么暂不暂时住的,你那屋场,你大伯总要给你个说法才行。”
    之前安立东没回信,田老全为着安立东的前程想,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了。
    安立东那时候任着连长,一个连长,在村里头看起来就是挺不小的官儿了。
    不然为什么安老太和安向红二话不说就把安立东家的屋场占了呢?
    一是打量着安立东以后肯定在部队安家,不可能再回来了,二是安立东都是当连长的人了,肯定是要脸面要名声的,为着这事来跟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吵,传出去他的前途不要了?
    特别是安老太还健在,安立东要敢跟她大小声,安老太能跑到他部队门口去哭。
    一句“安立东不孝顺她这个阿婆”,让安立东在领导面前落个不孝的名声,以后安立东在部队里那个连长的职位还能坐得稳,今后还能得提拔?
    所以安老太和安向红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安立东从部队里回原籍了,大家都是光脚的,这里头的道道就要重新讲一讲了。
    安立东再是个小辈,也没有这么白占了他的屋场的,是车是马总要摆个章程出来。
    田老全吧嗒了几口烟,将烟屁股戳进了火坑的炭灰里“先吃饭,晚上我们拿点东西去村长家里,这事儿得请他出个面来说说才行。”
    大柳村的村长杨德胜,为人不坏,有点要强,还有点小精明,但是要让他掺合村民们的这些家务事,杨德胜是不愿意干的。
    自古老话就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安立东的奶奶还站在他大伯那一边,从这一头来说,安立东天然就占不了优势。
    杨德胜再出来说话,顶多也就跟上辈子一样,拿着安向红当初的话,劝说他让安立东住进了家里。
    安立东现在半点都不稀罕也不愿意住回那里,他想的是另一桩事。
    “叔,婶,这事先不急,我先去小卖部买点东西,过去看看我阿婆,回头再过来吃晚饭。”
    背包里有他带回来的土特产,那是给田家的,安立东一丝一毫都不想带给大伯一家。
    看望长辈不能空手,他去小卖部现买点东西就行了。
    田老全见他要过去就有些发慌“东子,你不要跟你大伯吵,你阿婆跟你大伯是站一块儿的,你一个小辈,要是被——”
    安立东摆了摆手,大步走了出去“我晓得,叔、婶你们放心,我不会跟他们吵的,婶子记得给我炒腊肉和酸鱼啊,我回来吃晚饭的!”
    不说安老太一向不喜欢他,怕他这个“天煞”的命会克到自己,以前见了他都要撵得远远的,就是大伯安向红真要假惺惺地留他吃晚饭,他也吃不下去。
    以前他还没去参军的时候,大伯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偷偷关起门来吃,他要在大伯家里吃饭,不是水煮萝卜,就是水煮萝卜叶,安老太还眼鼓鼓地瞪着他,生怕被他多吃了去。
    他跟那边,就是相看两相厌,怎么可能留在安向红家里吃猪食一样饭,去成全安向红那个照顾遗孤侄子的好大伯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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