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游方?”安立东有些怀疑。
这年头交通和通讯都不发达,这么点大的女孩,就算是出家当了道姑,敢一个人出来的都不多,除非是有什么倚仗。
不过瞧着刚才这小道姑被梁华根劫持的模样,安立东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现在外面有些地方治安还不大好,你一个小姑娘家不要在外面乱跑。
这次是你运气好遇到我,下次万一再出什么事,可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一说运气好,易连城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上那个大包,然后幽幽看了安立东一眼。
安立东只当自己没看见,转头继续大步往前走,总算在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赶到了老鸹山道观。
道观大门上挂了一把大铜锁,易连城摸出一把钥匙走上前开了门。
一进门,安立东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香。
以前袁道姑虽然也会晒些草药,但是道观里的药味儿没有这么重,更多的是一股香烛味,而现在道观的正殿里不仅没有点香燃烛,反而摊了几笸箕的药材。
安立东有些纳闷“袁道姑去哪儿了?”
袁道姑是个很虔诚的道士,如果她在,肯定是不会允许易连城把正殿弄成这样的,不说别的,就是有时有人过来上柱香,看着这儿就不像嘛。
“袁师叔前两天出门去她师姐那边游方了。”易连城明显不想让安立东进正殿,把他往偏殿那边带,“安同志,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先坐会儿,我去帮你倒杯热水过来。”
安立东那只军用水壶里的水之前全用来给易连城擦脸了,这一路回去他也不想渴着,顺口就应下了“行,多烧点,我好在你这儿灌一壶水走。”
劳累人家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人家想在这儿灌一壶开水好在路上喝也是应该的。
易连城“哦”了一声,急忙起身去了后面的灶房。
道观本来修在山顶就要偏冷些,偏殿里又没有生火,即使是安立东也有些坐不住,想到易连城要烧水总要生火的,不如过去先夹两根燃柴出来烤个火。
他还没走进灶房,就差点被从里面蹿出来的易连城给撞个正着,连忙往旁边闪开两步“小易,怎么了?”
易连城一头一脸的灰,捂着嘴呛咳得厉害,身后的灶房门还追出了一缕青烟。
见灶膛里还在直往外冒青烟,安立东马上就明白了敢情易连城都进了灶房这一会儿了,都还没有把火生起来?
“今天回来的时候火熄了,我要重新生火,”易连城已经不咳了,有些讪讪地走了进来,“安同志你等一会儿……”
安立东瞥了她一眼,拿起火钳把灶膛里的细柴夹了大部分出来,只留下一小半架空了,用打火机点了一把干茅草束搁到细柴下面,很快就引燃了火。
“人要实心,火要空心,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易连城有些委屈,“我就是想把火生大点,柴放进去后,火就有些萎了……”
前几天她出去后都是继续在灶膛里或者火盆里埋着炭留着火的,等回来了架点细柴一吹,火就能够继续燃起来了。
可是今天因为出了那件意外,等她赶回来的时候,原来掩的炭火已经熄了,她只能重新生火。
细柴架好,引火的茅草一燃,她就继续架上柴鼓着腮帮子吹,结果不仅没有把火吹得燃大些,自己还被烟给呛跑了。
安立东无语地看着这姑娘一头的炭灰“你不会就是拿嘴吹的吧?”
真不知道这些出家人怎么都喜欢游方,把易连城留在这道观里,袁道姑居然也放得下心去?
她就不怕等她回来,易连城已经失火把这道观给烧了?
易连城讶然地睁大了眼“你不拿嘴吹拿什么吹?这儿又没有鼓风机。”
“鼓风机那是铁匠铺用的,平常生火用的吹火筒啊。”安立东找了找,从一堆柴火里头把吹火筒找了出来,添好柴后拿着吹火筒一吹,火就呼呼燃了起来。
易连城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只竹筒筒“要这么吹啊……”
吹火筒用了些年头了,通体泛出焦黄,一端因为被常年握着,都快握出包浆了,显得油光铮亮的,另外一头则焦黄得发黑了。
安立东刚才就是对着嘴吹的,想到袁道姑应该也是一样,易连城就觉得有些恶心那得沾了多少口水在上面啊?
安立东不明白这个有洁癖的小道姑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见火生起来了,也懒得跟她多说了“锅里添水了吗?”
易连城“啊”一声,急急忙忙跑出去,又很快跑了回来“安同志你把火撤一下,水缸里没水了,我要去提点水回来。”
道观的后院里有一口水井,虽然近,但是瞧着易连城提着一只空桶都要偏着身子的模样,想也知道她总共没有二两力气。
安立东摆了摆头,起身一手接过了易连城手里的水桶“在这儿看着火,我去打水。”一个转身的工夫,就从水井里提了满满一桶水回来,直接往锅里倒进了半桶。
本来是想在这里喝杯热水再走,没想到不止水要自己烧,更要靠他自己来提……
反正也就是费一把子力气的事,赶着烧水的空当,安立东索性把那只水缸都提水加满了。
这几天袁道姑不在,易连城吃够了从水井里打水的苦了,见安立东出力帮忙,心里感激,等安立东走的时候给他包了一大包药材
“安同志,这些药材是泡脚用的,驱寒去湿很管用,里面我都分好了,一次用一小包,直接拿开水泡一下就行。”
大柳村几面环山,山中湿气重,村里的人也确实喜欢在山上采点草药回来泡脚。
易连城看起来应该懂药,安立东也没推辞“行,那就谢谢你了,小易,对了,我叫安立东,就是山下的大柳村的,有什么事你可以去村里找我。”
袁道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游方回来,易连城既龟毛,生活技能又完全不及格,安立东总觉得这姑娘一个人留在这道观里有些玄,这才跟她多说了一句。
不过瞧着易连城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的样子,安立东说到即止,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走了;再不抓紧点,他还真得摸黑进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