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白归明白,她却也终究抗拒不了那张报纸。
因为,报纸上的那个标题。
云扶侧过头去,下意识咬了咬指节。
凯瑟琳也认得云扶这个小动作,知道云扶是当真着急了。
凯瑟琳将身子横过来,尽量挡开那人的视线,小心地与云扶对眼神儿。
云扶发狠地点点头,冲凯瑟琳努努嘴。
凯瑟琳旋身转回去,小手攀住那人的手臂,柔媚地道,“赏金猎人?说说看,你的主顾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怎么样?”
他却笑了,狭长的眸子里因笑意,莫名地璃光四起,如星芒辉映的海。
“赏金猎人?我怕这世上,没人雇得起我。”
云扶倏地转头盯住她,凯瑟琳也娇媚地笑,“你那么贵?”
刚说过自己家里穷才没念过书的人,这会子促狭地眨眼,抬手在心口自豪地拍了拍,“尊严无价。”
云扶的计策无疑又被推挡了回来,叫她已无退路。
除非……
她再度忍不住去看自己柜台里这一排锃亮的玻璃酒器。
如果出其不意砸昏了他去,就可以抢到报纸了吧?
反正她这小酒馆已经是不合法的生意,不如更恶劣点,直接敲昏个人,埋在后院的西洋梨树下。正好开春了,大梨树正等着开花。
云扶的念头还没转完,他却已经昂扬起身,有意无意之间,竟与柜台拉开了距离。
云扶要还是想实现她的计划,就只能爬山柜台,站在柜台上行事了。
云扶再懊恼不过,却又无计可施。
“你跟我进来!”
许久不用的中文,小小地出声,像这春夜里呢喃的虫。
他长眉尽展,满眼笑意,冲凯瑟琳大方地飞了个眼儿,这便原地一个腾跃,掌心按住柜台,整个人已经横越而进。
云扶走得急,门帘都被撞得踉跄一晃。
他随后跟进来,却抬手将门帘扶稳。
小小的休息室兼库房,又兼会计室。
四壁都是货架,摆满酒桶酒杯,还有残损了桌椅板凳。
中间只容一桌一椅。
她坐下来,他就只能站着。
云扶不想多说话,只趁着他打量周遭,倏地伸手,从他手里将报纸给夺下来。
云扶的手已经够快了,却没想到他即便是分神,却也同样地快。云扶刚抓住报纸,还没等拽下来,他已经反向上拉,倒叫云扶一个趔趄。
好大的手劲。
云扶失去重心,好歹借桌角稳住身形。指尖不经意从他掌心和虎口处滑过。
云扶便一愣——有茧。
在这个小镇上,所有来喝酒的人多是卖苦力的,所以男人掌心有茧本不稀奇。
稀奇的是他那茧的形状和部位。
——是多年握枪留下的印迹。
云扶心下一紧,霍地站起,迎着他的眼睛,“你到底是谁?想要什么?”
果然没有猜错,他的确不是简单来买醉的酒;他分明是有目的而来,或许根本就是个赏金猎人!
他说这个天下没人雇得起他,他错了——靳家能!
别人家也许只是“富可敌国”,靳家可是“坐拥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