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
宁流熙刚回到床边套好衣服,房间门就从外面被踢开了。
“赶紧的,全部人往下面集合。”
等到了下面,卫兵们把她们排好队,拿着画像开始一个个的检查。
宁流熙用胳膊推了推身边的女子,“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这里进了什么人贩?”
女子小声的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将军府里丢了个人,现在正满京城的找呢!”
“哪个将军府啊?”
女子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还能有哪个将军府,自然是卫将军府啊!”
卫蓬?将军府丢了人,说的不会是自己吧?可是至于吗,不过丢了自己这么一个不知哪来的小人物,应该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吧?
“人找到了没有?”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宁流熙看向来人,卫蓬?
楼里的姑娘一时不安分了,开始躁动起来,一个个搔首弄姿含情脉脉的看着卫蓬,那些衣服没穿好的更甚。
卫蓬显然也看到了她,“不用找了。”
说完,就向她走了过来,宁流熙身边的那个女子在看到卫蓬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立刻绽放出激动夹杂着害羞的表情,正准备朝着卫蓬说什么,可下一瞬间,却听见卫蓬对身边的那个蛮夷女子说话,顿时恨不得咬碎自己的一口白牙。
卫蓬蹙了蹙眉,“你怎么跑这儿来的?”
“我……”宁流熙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被人打晕了扛过来的。”
卫蓬不动声色的扫视了周围一圈,湘妈妈立刻激动地跑了过来。
“将军饶命啊,我实在是不知这姑娘是将军府里的人啊,要是知道,就算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随便动这姑娘啊,再说,我们也没把这姑娘怎么样,您看她,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卫蓬看着宁流熙脸上清晰的五指印还有嘴角的伤痕,冷声道:“哦?没怎么样她,那她脸上的伤怎么来的,难不成还能是她自己打的?”
湘妈妈听着卫蓬明显带着寒意的声音,吓得登时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将军赎罪,将军赎罪啊,我再也不敢了!”
在夏华国,女子的地位极低,即便是被心怀不轨的人卖到这种地方,官府的人也不会追究,有的人家还会要求女子直接自裁以保清白之名。
宁流熙有些怀疑,虽说自己跟卫蓬没有什么关系,可卫蓬今晚大张旗鼓的在京城找自己,最后人还被找到在青楼,恐怕这件事明天就回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不管怎么样,自己终究是跟将军府联系在了一块,这件事会给将军府蒙羞,不知道回去以后卫蓬会不会赐自己一杯毒酒保全将军府的声名。
卫蓬:“莫泽,你把今晚的事情查清楚,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人,敢动将军府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将军。”
宁流熙跟在卫蓬的身后亦步亦趋,低下头纠结着,要是跟他回去真的把自己赐死怎么办?
“怎么走的那么慢?”
卫蓬冷不防的突然转过头问她,宁流熙语塞,“那个,我是因为肚子疼。”总不能说是自己害怕他把自己赐死吧?
卫蓬径直走到宁流熙面前却又转身蹲下,“上来。”
宁流熙一愣,卫蓬这是要背自己,让堂堂一个将军背自己?
宁流熙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
只听卫蓬威严的声音传过来,“说过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宁流熙想,这家伙还真奇怪,只好慢慢的爬上了卫蓬的背。男人宽大的脊背就好像是坚硬的城墙一样有着满满的安全感,宁流熙呼吸一滞,纠结了许久才伸手抱住男人的肩头。
卫蓬却神色未动,“今天怎么回事?”
宁流熙简单叙述了一遍今天事情的经过,就不见卫蓬在说话。
许久,宁流熙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其实我也不算是将军府的人吧……”
卫蓬哼了一声,“不要自作多情,只是那日误伤了你,我可不想落一个随意伤人的恶名。”
“可是今天这件事对将军府的影响不是更坏吗?你亲自从青楼里面把我接出来,要是传出去恐怕更糟吧!”
“你想说什么?”
宁流熙紧了紧抓在卫蓬肩头的双手,“为了保全将军府的名声,你会不会……会不会赐死我?”宁流熙感觉自己背后都开始冒冷汗了,要是卫蓬真的这么打算,自己现在就得立刻从他背上跳下去逃命,她可没有舍命保节的觉悟,凭什么啊,女人就要保名节,男人怎么就不用了?
卫蓬嗯了一声,“回去就赐死你。”
冰凉凉的声音传到宁流熙的耳朵里,宁流熙瞬时不淡定了,妈的,她就知道,宁流熙开始剧烈的挣扎其起来,哪知道卫蓬就好像提前做好了准备一样双手的力气奇大,宁流熙的挣扎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不安分的小猫一样毫无杀伤力。
宁流熙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张嘴就要咬他,卫蓬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伸手把宁流熙拽到前面抱在怀里,束缚住她的手脚不让她挣扎,一路不发一言。
“卫蓬,你个疯子,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赐死我,我又不是你们将军府的人,而且就算我要死,也轮不到你做决定,我还有我阿爹阿娘,我才十七岁,呜呜……”
“凭什么,我又没有真的做什么事情,我还是清白的……呜呜呜……”宁流熙是真的哭了,真的这么快就要死了吗,怎么这么残忍,挣扎不过,宁流熙便开始大哭起来,希望这样能激起卫蓬的怜悯心里,说不定就会放了自己。
只是,她却低估了卫蓬,卫蓬从来不是一个会轻易心软的人,他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情感,没有那么多的儿女情长,于他而言,很多事情都是淡淡的,只是此时,卫蓬一向清冷的目光中却多了丝淡淡的柔情,却又转瞬即逝……
回到将军府,卫蓬并没有像宁流熙想的那样赐死她,反而是一句话不说的把她丢在之前的房间,吩咐了几个丫鬟照顾她就走了。
宁流熙看着眼前完全不认识的几个丫鬟,问道:“你们是谁啊,之前照顾我的人呢?”
最前面的丫鬟恭恭敬敬的跪下回道:“她们几个照顾姑娘不利,被将军罚杖责三十,现在人已经没了。”
宁流熙身子一僵,“没了?什么叫没了?你的意思是她们死了?”
“是,姑娘,以后就由奴婢几个照顾您。”
“那刘妈妈呢?”
“回姑娘的话,都没了。”
“可是为什么啊,我不见了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们把我弄丢了?”
雨琴安安分分的回道:“姑娘,她们几个看护不利,让您一个人跑出了将军府,这就是她们的过错。”
宁流熙怔楞的久久说不出话,虽然自己从小也见过阿娘打死过几个想勾引阿爹的女人,可是这会儿听见中午照顾自己的几个人一瞬间全没了还是震惊不已,对卫蓬更多了一份忌惮。
问了问心神,“你叫什么?”
“奴婢雨琴。”
“奴婢夏荷。”
宁流熙记住了,这是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不过她也不打算在这将军府里长长久久的待下去,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家自己还是惹不起的。
第二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将军从青楼里带回去一个女子,一时间成了朝堂的笑话,还被皇帝当中责骂,不过卫蓬却并不在意,从一开始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可阻止消息外传,但他向来懒得理会这些事,反正又无关紧要。
宁流熙这日想了想,自己现在还是一无所有,回去大蛮不现实,而且自己也不想回去被逼婚,那么就只有在这个地方安置下来,归根结底,只要有银子,到哪里活不下去。
虽说自己不愿意待在这种官宦人家,可是也只有在这里才能赚到一点银子,要是自己小心谨慎不出差错,估计在这种地方活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宁流熙打定主意在将军府里做个丫鬟,每个月能拿十两银子,等存够一定的银子之后就出去做点小生意。
过了两天等肚子稍微好些了,宁流熙把雨琴和夏荷叫过来打听了一会,说是府里的确有丫鬟的空职,倒是可以给朱大管家禀明一声,看看是不是合适,合适的话就可以留下来。
等宁流熙找到朱大管家,却被告知必须要有身份证明证明是良家女子才可以,宁流熙一时没辙。
夏荷开口:“朱大管家,流熙姑娘是咱们将军带回来的,要不你去问问将军?”
朱明点了点头:“行,要是将军说可以,那自然没问题。”
书房,卫蓬抬头看着朱明,“你说她要留在将军府当丫鬟?”
朱明躬身,“是啊,将军,不过我看这宁姑娘是蛮夷女子,有没有身份证明,这……”
卫蓬眸色漆黑难料,“留下吧,留到我房里。”
“啊?”朱明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卫蓬。
“她以后负责打扫我房间,每个月二十两银子。”
朱明忙不迭点了点头,这二十两银子可是一般丫鬟没有的啊,而且还要留在将军房间,将军这难不成是开窍了,也是,自家将军已经二十三岁了身边却一个女人都没有,虽说这些年一直打仗,可听莫泽说,军中有不少军妓,将军也一个都没碰过。
外界都传言,将军身有隐疾,如今将军倒是主动要一个女人了,这可是好事啊!
想想曾经,将军的房间只要小厮伺候,这姑娘还是开天辟地头一人啊,自己可要好好伺候着,不过,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女儿能不能也……一块送给将军,将军如今允许女子进入他房间了,那自己的女儿……
朱明越想越兴奋,决定等到时候试探试探将军的意思,就算把自己的女儿送过去当通房丫头那也是不错的。
宁流熙大老远就看见朱明美滋滋的朝着她走了过来,活像吃了蜜一样,“朱管家,怎么样了?将军怎么说?”
朱管家笑道:“姑娘好福气,将军准许了,将军还特别吩咐准许你近身伺候,姑娘随我来吧!”
身后的夏荷和雨琴不淡定了,“什么叫做谨慎伺候,朱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明哼了一声:“我有必要向你们解释吗?还不快过去干活。”
说着,又重新笑眯眯的准过来领着宁流熙往前院主卧那边走去。
到了主卧门口,朱明开口道:“宁姑娘,你以后就负责打扫将军的房间还有伺候将军的日常起居,你的卧室就在最边上的那间屋子,平时晚上将军要是让你守夜,你就住在卧室里面的小榻上,随时伺候将军。”
宁流熙哦了一声,接着说道:“可是朱管家,我是跟其他人一块住吗?”
朱明笑呵呵的说道:“当然不是了,将军身边没女人,你还是头一个,当然是一个人住一间屋子了。”
宁流熙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做将军身边的头一个女人,希望自己听错了误解了意思。
等都安顿好了以后,朱明一拍脑袋,“瞧我这都忘了,宁姑娘,将军可是说了,以后您每个月二十两银钱。”
“二十两?”宁流熙眼睛发光。
“是的,姑娘,您这以后可是有福气的人了,将军对你这般的好,要是你以后能为将军府添上那么一两个……嘿嘿,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朱明意有所指的看着宁流熙,宁流熙也不是傻子,“朱管家,我不是来做将军的婢子的吗?”
“是啊,不过姑娘啊,这近身伺候那根通房丫头可只有一步之遥啊,姑娘难道就不想……”
还没等朱明说完,宁流熙就打断了朱明,“不想,一点也不想。”
她可是还记得那天卫蓬一下子打死五个丫鬟的事情的呢!她可不想自寻死路。
果然,宁流熙说完朱明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暗哼了一声,骂道不知好歹。
“行了,府里的规矩你以后慢慢的学吧,现在先收拾收拾换上衣服,去书房伺候将军吧,可别想偷懒。”
朱明虽然心里不太高兴,可也不敢真的对宁流熙做什么或者说什么重话,谁叫她是将军第一个留在身边的丫头呢?
使出反常必有妖。
宁流熙什么都不懂,莫名的就被赶着换了丫鬟的衣服,可是头发实在是不会梳,朱明就叫了几个外院打扫的丫鬟给梳了头,就带着宁流熙去书房了。
一路叮嘱着应该注意的简单规矩,说是今天就开始跟将军身边的小厮好好学学争取早日上手什么的巴拉巴拉。
宁流熙简单的应付着,不过却也是尽心的听着,说实话,她还真不愿意到离卫蓬近的地方,万一卫蓬一个不高兴,就凭他常年打仗的伸手,说不定一个巴掌就把自己拍死了呢!
到了书房门口,朱明就退下了,宁流熙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间的们,走向书房的内室。
内室,卫蓬正看着兵书,看到她过来多看了几眼,“朱管家说让你现在就过来?”
宁流熙嗯了一声,身边的秦冬急忙给她使眼色,将军问话要说“回将军”好吗?嗯是什么意思。
卫蓬头也没抬,“身子好些了吗?”
宁流熙蠢笨的再次嗯了一声。
“过来磨墨。”卫蓬吩咐道。
身边站着的秦冬傻眼,这磨墨平时不是自己干的事情吗?怎么换了这么个丫头?打哪儿来的。
宁流熙听话的上前规规矩矩的伺候起卫蓬。
“会写字吗?”卫蓬问道。
宁流熙没看见秦冬的白眼第三次嗯了一声,心想卫大爷您能装作看不见我吗,问来问去的有完没完,万一我说错话怎么办?
宁流熙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错的很离谱了。
感受着身边男人的释放出来的压力,宁流熙头大,鼻息间全是坐在竹椅上卫蓬清冷的气息,紧张的手有些发抖。
“你抖什么?”卫蓬冷不丁问。
宁流熙赶紧跪下,把头埋在地上,“将军恕罪,我只是第一天来还不是很懂规矩。”
秦冬真的想再次翻白眼了,说话的时候前面不知道加个奴婢吗?真是笨的可以。
卫蓬没理会她:“起来,继续磨墨。”
宁流熙起身,脚下都有些发软,期待着卫蓬不要在和她说话了,乖乖巧巧的上前继续磨墨,殊不知卫蓬的眼光是不是的看一眼她,心思早就不在手中的书上了。
宁流熙不明白,可是身旁的秦冬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心里暗忖,将军怕是对这个姑娘上心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宽容这个女人,而且将军还是头一次把女人带到身边这么近的地方!不过看着女人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对将军有什么想法,这到稀奇了。
过了好些时辰,宁流熙胳膊都酸了,这次手真的开始打颤了,却不是害怕,是累的,墨早就磨好了,可是刚刚自己放下的时候卫蓬却让自己继续磨,这不是欺负人吗?
身边坐着这么一个低气压的人,宁流熙也不敢造次,只能小可怜一般的低头一直磨着,看上去活生生的小受。
卫蓬不是没有注意到宁流熙额头的薄汗还有发抖的手臂,可就是一直没说话,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难受,心里滋味莫名。
好在,这时莫泽进来禀报事情。
一进内室,莫泽就看见跪在将军脚边磨墨的宁流熙,心里奇怪,将军什么时候把这个女人弄到身边来了,还穿着丫鬟的衣服?
没多想,莫泽开口:“将军,属下得到消息,老爷真的把将军娘家的姜兰小姐送进了宫。”
卫蓬放下手中的书卷难得的问了一句:“哦?”
莫泽禀明:“昨晚老爷就把姜兰小姐送进宫了,今天早上皇上就下旨封了贵人,这位分恐怕有点……”低!
卫蓬无谓的笑了一声:“挺好的,只睡了一晚就封了贵人,以后努力点生个皇子,皇上膝下子嗣单薄,要是姜兰生个儿子加上我们卫家的支持倒是可以试着争一争皇后的位置,再不济也是个贵妃。”
“是,将军。”
卫蓬接着说道:“以后关于这件事情没什么大的必要就不必跟我禀报了,我懒得理会。”
“是。”
莫泽出去的时候,还特意看了几眼宁流熙,看见她满头薄汗,手臂颤颤发抖的磨着墨,心里想着,这姑娘是不是哪里惹到将军了,可是将军也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会跟女人计较的人啊?
算了,将军终究不是自己可以随意揣度的人。
就在宁流熙忍不住要哭出来的时候,卫蓬终于开口让她停下了。
“你不是会写字吗?过来试试。”
宁流熙猛然一惊,这难道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节奏吗?
自己磨了大半天的墨,卫蓬一个字没写光看书了,这合着她刚刚是给自己磨墨呢?
不敢反驳,却也不敢拿过卫蓬递过来的毛笔,自己的手还在发抖呢,还一直半跪在地上,两只脚早就发麻了不是自己的了!
这就是做丫鬟的生活吗?二十两银子果然不是那么好赚的。
不等宁流熙再继续犹豫,卫蓬长臂一身直接把宁流熙揽入自己身前,把椅子往后挪了挪,让宁流熙半跪在桌子前面,把自己的狼毫笔塞进她发抖的手心里。
在摸到宁流熙手心里的一层汗的时候心间突然痒痒的。
“写什么?”宁流熙问道。
卫蓬把宣纸推到她面前,“抄兵法吧!”
宁流熙看着眼前那本厚厚的兵法,眼前一黑差点就要昏过去,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卫蓬了,他非要这么对待自己?
心有戚戚焉的打开兵法开始抄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这种东西。
一开始因为手抖,宁流熙写出来的字根本就不能看,不过越到后来宁流熙就渐渐沉迷了进去,开始真心实意的仔仔细细的抄了起来,写出来的字也不像一开始的歪歪扭扭了。
卫蓬坐在竹椅上一手撑着额头半侧着身子看着身前的女子,简简单单的粉红色衣裳,梳的有些歪的婢子发饰,小巧玲珑的小手一笔一划的在白净的宣纸上写写画画,白皙颀长的脖颈随着写字的动作微微动着,说不出此时的感觉是情欲还是什么,滋味不明,只感觉心底里有种不知名的渴望。
宁流熙第一次接触到兵法,里面的奇异智谋让她沉迷,虽说有些自己看不懂,可是凑合到大部分还是勉强能读的懂意思,看着看着就觉得抄起来很慢,不自觉就停下了手中的笔,直接翻页看起来。
秦冬扶额,这丫头不是找死吧,将军没让停下来就敢自己停下来,将军的脾气一项都不能用好来形容,府里的下人在将军面前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的,这位倒好,胆子这么大,秦冬感觉自己已经预料到宁流熙的下场了。
“谁让你停下了?”
背后传来阴冷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气压,宁流熙脊背一凉,“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我这就写。”
说完,拿着狼毫笔奋笔疾书。
等过一会已经是中午饭的时间,卫蓬就叫小厮端到书房,把凳子拉到宁流熙身边吃起来,还让秦冬退了下去。
秦冬看着微蹙着眉头似害怕又似着急的宁流熙,暗暗摇头,将军不开口自己也不敢贸然叫她去吃饭,反正少吃一顿又饿不死。
此时,书房里只有卫蓬和宁流熙,卫蓬捏着一根筷子侧眼打量着宁流熙,仿佛只要宁流熙一不认真筷子就会落到她头上一样。
宁流熙自然也感觉到了,头上有一道冰凉凉的视线,这种时候宁流熙当然不敢停手,加快速度的写着。
下一秒,筷子准确的落到了宁流熙的头顶,宁流熙吃痛,“将军……”泪眼迷蒙的仰头看着卫蓬。
“写慢点,你看你写的字,真丑,看了都吃不下饭。”
卫蓬俯视着她缓缓说道。
“那我也慢点。”宁流熙瘪嘴,说完还是乖乖的拿着笔慢慢写了起来,心里已经后悔做卫蓬的婢子了,决定先这么待几天,要是还是一直的话,自己就离开,大不了重新找一个大户人家,照样能赚银子。
“听说你叫宁流熙?”
“嗯。”
“写下来。”
宁流熙在宣纸的下方写出自己的名字。
“你为何一个人到京城来?”
这是要查问人口吗?宁流熙腹诽。
“逃婚。”
卫蓬嘴角轻笑,拿起筷子加了一块红烧肉,不知是有意无意在宁流熙身边晃了晃。
宁流熙咽了口口水,心里暗骂卫蓬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明明是午饭时间,怎么不让她去吃饭,太坏了。
当然,宁流熙咽口水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卫蓬的眼睛,还有那响亮的“咕噜”声。
猛地,宁流熙看见自己眼前冒出了一块红烧肉,还有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心里惊了一下。
卫蓬,卫蓬居然夹着红烧肉横在她的眼前,这是要干什么?
“将军……你……”宁流熙看着卫蓬。
宁流熙抬头清楚的看到了卫蓬眼里一闪而过的玩味,这家伙,是把自己当玩物了吗?
屈辱羞耻的感觉袭来,亏她一开始还觉得卫蓬是一个偏偏将军,虽然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可也没有这么恶趣味啊!
“叫你吃就吃。”卫蓬低沉的嗓音传进宁流熙耳膜。
忍了忍,宁流熙也知道不能再这种时候惹怒卫蓬,只能压下自己的小心思,就着卫蓬的手咬下了红烧肉。
虽然宁流熙很饿,可是此刻就是感觉嘴里的红烧肉像是树皮一样难吃。
莫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自家英明神武一向洁身自好的将军正捏着筷子喂一个女人吃饭,那女人跪在将军的身边,脸上通红通红的,眼里还写着不情愿,莫泽的下巴感觉都快要掉到地上了,揉了揉眼睛,确定了面前的人的确是自家将军之后,整个人都不蛋蛋定了……
本来,莫泽是想要问一下自家将军下午有没有什么安排的,不过现在,莫泽决定,还是趁着将军再喂女人吃饭还没看见自己的时候赶紧退出去吧!
而且,一向不是很精明的莫泽还站在门口当起了门神,谁都不许进,莫泽一边侧着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一边守在门口挡人,说不定,自家将军会和那位姑娘……
莫泽此时整个人也是被刚刚进去看见的场景雷的外焦里嫩的,将军怎么会跟女人那个,可是想想又觉得情理之中,将军都二十三岁了,这么多年一直被外界传要么是身有隐疾,要么是喜欢男人,为此,他还担心过一段时间呢!
不过这下好了,将军终于开窍了,看外界还怎么传言污蔑他们家将军。
宁流熙此时苦不堪言,卫蓬就跟来劲了一样,或者说发现新世界一样兴头十足,一筷子一筷子夹着自己认为好的有营养的东西塞进她嘴里,乐此不疲。
宁流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吃了,可卫蓬却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仍然自顾自的夹着菜往宁流熙嘴里喂。
“你长得这么瘦,要是不多吃点怎么行。”
说出来的话温柔似水,可是此时却叫宁流熙害怕心惊,眼前的这个男人喜怒无常,看不清摸不透,一身清冽,虽近在眼前,给人的感觉却好像远在天边,做出的事情也叫人……
总之,宁流熙害怕了,眼睛里也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不行,自己不能待在卫蓬身边,一定要叫管家给自己安排个别的差事。
卫蓬却似丝毫没有察觉宁流熙的恐惧似的,拿起桌子上自己的粥端着就要喂给宁流熙,宁流熙赶紧试着自己接过。
“嗯?”卫蓬冷削的眼神射过来,明显的不悦,宁流熙赶紧放下手。
卫蓬神色这才恢复如常,按着宁流熙的头往前凑上碗边,动作轻柔,目光温和,只是,宁流熙却看不见。
吃过饭,卫蓬叫人把东西撤了下去,就继续叫宁流熙抄书。
宁流熙欲哭无泪,能不能让她坐着或者站起来啊,她的腿,恐怕真的要废了。
宁流熙不敢求卫蓬,她猜想自己难受的这么明显,卫蓬不可能看不出来,那他就是故意的,这么欺负自己很好玩吗?
宁流熙委屈的眼角流出泪花,却不想下一秒,卫蓬微凉的指甲划过她的眼角,轻轻拭去了宁流熙眼角的泪花,侧撑着头看了她半天,宁流熙浑身僵硬不敢再哭或者乱动。
良久,卫蓬终于打破这种沉默,“出去斟茶。”
一句话,就像是大赦令一样感激的宁流熙不能自已,扶着桌子就要起来。
“啊!”
脚下软弱无力,宁流熙根本就站不起来,只能扶着桌子边喘气。
卫蓬不再看她,起身出了书房,宁流熙以为卫蓬又想什么招数来折磨她,一时间心跳如擂鼓,却直到晚上卫蓬都没在回来过,自己斟的茶换了几次也没等到人回来。
直至天黑,宁流熙才敢回到自己房间中躺在床上微微啜泣,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有家回不得,还在外面被人欺负,阿爹,阿娘,为什么你们要逼我成婚?
银白的月光洒在窗前,照在床上瘦小的女娃娃身上,说不出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