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居然点了点头,一脸认真思考的样子:“看来将来得带我儿子多来几趟潘家茶楼了。”
面馆的老板一噎,想到了自家刚刚启蒙的小孙孙,也是意动了。嗯,说不定沾沾喜气,他们家的小孙孙将来也能够中个进士呢?
茶楼里算得上是喜意连连,周围看热闹的街坊们也是议论纷纷。不说别的,便是老潘的茶楼一下子居然有五位进士老爷,这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不说这个时代,读书人本就被高看一眼,更何况还是被杏榜取中了的?
虽说茶楼中学子众多,可是真正接到喜报的,便是只有五人。对比人数,几乎是十取其一。这还算得上的多的了。其他地方五十取一、百人取一也是有的,甚至还有根本不中的。
喜报已接,接下来修整几日,便是殿试。茶楼中的学子们各自道了喜,陆陆续续的也就离开了。柳鲤也是准备离开的,只是没曾想,刚刚跨出了酒楼,走了尚且不足十米,便见一人飞奔而来。待到他面前的时候,那人在豆儿的阻挡下,便是被拒在了两臂之外。
后边看见柳鲤出来的君言等人,这时候也晃晃悠悠走到了门口,一打眼儿便见到这样的场景。君言心中惊讶,仔细看了过去,那个身着锦衣却衣衫不整、头冠歪垂的,不是那个什么才名传的轰轰烈烈的王元山王子琪,又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国师:最烦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
将军:嗯!那我便和你打个直球?
国师:哈?
将军(羞涩)少月,我们来体验一下吧,传说中的芙蓉帐暖、锦帐千翻、娇语声声千丝缠~
国师:……滚!
第96章 举子请注意!(八)
柳鲤刚出了茶楼,就在路上见到了神色癫狂的王子琪。他与王子琪素日里并无交集,再加上自来就有一句文人相轻,柳鲤倒是没有说过些什么,而王子琪这人性情高傲,自然言语中间就带出些不妥来。
两人本就是性情不同,自然并不在一个交际圈中。虽然说两人对于对方都有所耳闻,机缘巧合下也见过面,可却并未相交。所以就算现在见到王子琪神色并不妥,柳鲤也只是顿了顿,便准备绕开。
只是他心底也知道,这事儿怕是并不能这样简单的揭过去。毕竟看这状况也知道,这王元山王子琪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事实上就是如此。王子琪确实有心直接冲到他面前,只是未能得逞,便被豆儿拦下了。虽然说豆儿年龄小,但是平时却是个做过力气活儿的。再加上总是随着他们家公子早起练身体,也是有把子力气,自然拦得住王子琪。
王子琪因为豆儿的阻拦,并不能够靠近柳鲤。只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看着柳鲤,内里的愤恨都要满溢出来了。柳鲤见到他的神色,不由得一顿。话说,除了经常被人放在一起对比,偶尔被人说自己学识远在王子琪之上以外,他和王子琪从来就没什么交集,更不要谈到什么接触了吧?所以,他这是什么地方得罪到了他,以至于对于王子琪对他恨意这么重?
“公子!”随后一个小书童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看到这种状况,急忙上前抓住自家的公子王子琪。看了看对面的柳鲤以及看热闹的众人,小心翼翼的问询他:“公子咱们回去吧?”
“滚开!”王子琪狠狠的一甩手,将拽着自己的书童甩开。这过程中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前面几步之遥的柳鲤:“柳明华,这下子你满意了吧?”
柳鲤一顿,深深看了王子琪一眼,觉得这人好没道理。他也从来没想过与其相交,就没有说什么,招呼了豆儿一声就准备离开。只是王子琪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的,横步就拦在了柳鲤的前路上。亏得豆儿,打掉了他抓向自家公子的手,对着王子琪怒目而视。
“做什么!”他们家公子就算是身体不错,也不是谁都能够随便乱抓的。再说了这王公子一看就是不对劲,这时候的小书童豆儿,就像是一只被侵略了地盘的炸毛的猫咪,张牙舞爪的。
“公子!”被王子琪打开的小书童再次上前半扶住了自家的公子,心中焦急的等着送信回宅子的人赶紧回来,他自己可是抓不住自家的公子。面前的这位柳公子可是当科的会元,马上就是今科殿试,若是他们家公子伤了人,必然会耽误了柳会元的殿试,进而他们家公子的事儿就会人尽皆知,那么后果……
想想就觉得心中发寒。
“柳明华!苍天负我!便是因为你结识权贵,便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如今便是得了今科的会元,你满意了?”王子琪神色狰狞的盯着柳鲤,口中也是胡言乱语了起来。
不说本就是在街上的行人、看热闹的店家,便是茶楼里的人,也听见了外边的动静,出来看向了这里。等看清拦着人闹事的居然是原本傲气清高的王子琪的时候,说不出的惊讶。
谁曾想到王子琪,居然会拦在柳鲤的面前。这就算了。原本在江南的时候,两人便总是被人拿来比较,是以王子琪话里话外都是对于自己才学的自信,觉得会试的时候必然是会力压柳鲤的。会试之前,众人交际的时候,这种意思早就带了出来。
可事实上,这次会试的结果,却是人家一直低调的柳鲤一举得了榜首,王子琪心高气傲的,受不得说几句酸话的话,众人自然能够理解。要是说愧于见人躲起来也是有的。只是目前的这个状况……却让人心中讶异。
这王子琪……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榜上名次比不得柳鲤,等到殿试的时候,谁又能够知道结果呢?怎么如此失态?
柳鲤看着神色癫狂的王子琪,微微皱眉,也是知道今天这话不说明白怕是走不得的,便开口询问:“王公子,这话如何说的?”
“我说王子琪,你是不知道会题出题的规矩,还是不知道大洺取士的程序?要是你真不知道,我还真怀疑你这今科江南的榜首是怎么夺得的。”不远处出来看热闹的学子中,便是有人出言讽刺。
众人看向出声的人,不是那个付琀生又是谁?
这要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众位学子还会以为这是要巴结榜首。可这人偏偏是付琀生,这位可是江南有名的狂士。不服气的人就算是心中对他不满,也只在心中腹诽几句。若是说出来,这付琀生从来是个厉害的,还不知能说出什么来。
柳鲤回头看向付琀生,一揖手做谢。他和这付琀生并不相识,可是也是知道这人的名号的。对于这种随性潇洒的人,柳鲤自然是有结交的心思,只是现在状况合适。好在他也知道这付琀生也是中了进士的,日后自然有机会接触。
王子琪倒是心内愤恨:“你是个什么东西?便是我面前也有你说话的余地?”
付琀生倒是眉毛一挑,本来就有些肆意的语气,衬得脸上的嘲讽意味更加的浓重:“呦,这还真是好笑了。我说,王子琪,怎么说你也是个举子,这是落了第找理由还是怎么着?这副形容还真是斯文扫地!”
“你你你……”王子琪虽然说心中不平,可平时也是个清高的,在这口舌上自然是争不过付琀生。再说这时候他也是有些清明了过来,自然是知道自己现在的形容不堪。可是就算如此,也还是坚信自己的事情上定是柳鲤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他们明明已经谋算好的事情,怎么会在他自己这环节里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王元山王子琪,江南同方府人士,今科江南秋闱榜首。只是可惜,会试便是名落孙山。而且,估摸着时间,你应该也快接到陛下的旨意了。”一个对于众学子来说很是陌生的声音传来,引得众人看去,原是刚刚一直站在街边的那个小公子。原本这公子披着大氅、带着雪帽,身边站着个身量极高的男子,以及几个随从。众人只看着他们的打扮,便知道应该是今天出来看热闹的权贵家的公子。
只是这个时候,这公子居然说了这么一番话?这倒是没有想到。
王子琪听见声音之后,看到了那位公子的打扮,加上身边的几人以及清冷的少年声音,身形一僵,心中闪过一抹不可思议。怎么会?便是那位今天出来看热闹,也不该是在这边。他可是听人说过了,那位虽然喜欢‘体察民情’,常去的地方去只有那么几个。
“国师……”一声轻语,出自已经失神的王子琪。
他这声音小,却抵不过此时因为少年开口,整个街上暂时一静。所以这话出来,听清的人不知凡几。
“国师大人?!”一句惊呼,随之而来的便是跪拜的众人:“见过国师大人!”
“……众位请起。”君言真的不喜欢这种状况。话说,为啥他每次被人认出身份都会有这一出?算啦算啦,反正已经习惯了。君言叫了起,顺手摘下了自己的雪帽,便是露出了真容。他这张脸,在整个京城,足够作为刷脸用了。
“多谢国师大人!”众人起了身,不说只是在祭天的时候远远见过国师的众坊民,便是各位学子,也是很是激动。
君言没说别的,只是直接走到了神色怔忪的王子琪面前。
“王元山,你可知道,便是因为你这些话,也是可以治你的罪!”神色淡然的看着王子琪,君言没有什么起伏的话便是如一记重锤打在了王子琪的心上,同时也震惊了周围的学子。
不错!王子琪说的话,便是质疑这次会试的公平性。可是他们也知道,现在大洺的会试算得上是最公平的了,王子琪这话实在是偏颇了。
“国师……”王子琪本来见到君言的时候,已经开始心虚。而等到听了君言的这些话,心中倒是凭的生了一股气愤:“国师大人,学生自认还是有几分才华的,若非如此,也不会成了江南的榜首。可是为何……为何便是学识不如学生的,也是榜上有名,而学生……”这话他就说不下去了。
君言听此,心中好笑。也不知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找了这么个猪队友。这王子琪啊,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真不知道?”君言抬首看向他:“要说学识,你自然是有的。只是学识之外呢?王子琪,你真的不知道?”
王子琪见到君言洞悉的眼神,心中一跳:“你……你……我……”难道,那件事儿便是被人知道了?怎么会!
“本座如何?”君言看他一眼,之后将眼光调向街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儿原也是该听过的。这不,人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