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虽然不是她的诞生地,但她毕竟在琼熙宫中住了六年之久。刚进宫的头两年,太后十分担心她的境况,让她跟自己一起住在嘉元宫中,这是历朝历代哪位公主都没享受过的殊荣。等她过了十岁,太后才放手让她自己居住,便挑选了琼熙宫这个地方。这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她都无比熟悉,想到要离开,自然十分不舍。回忆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合锦心中暖洋洋的,却也更加落寞:那自小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太后,也开始不对自己说实话了。
她始终对此耿耿于怀,不愿见到太子、太后他们,最近陈琅和芳佩来她宫中十分勤快,几人相伴,倒是一点都不无聊,可话题总是会围绕着那些闺中之事,说得她心烦意乱。
那日芳佩带来了新的花样子,和合锦、文珠两人凑到一块研究,陈琅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只吃着点心坐在她们身边聊天打趣。芳佩一点都不知道在合锦被赐婚之前,太后和陛下正在讨论她的婚事,故而,在陈琅打趣说她也到了出嫁年龄之时,芳佩的一双桃花眼瞪了起来,撅嘴道:“我发过誓的,还要在衍春节上多玩几年呢!嫁什么嫁,我才不嫁!”
陈琅便笑道:“从前我让你同我一起去玩,你还万般不情愿,现在知道有趣了,岂不是晚了?”
芳佩道:“安郅郡主比我大两岁,都没人说她晚,怎么我就晚了?”见她似乎有咄咄逼人之势,陈琅赶紧打住话头,求饶道:“是我说错啦!你是公主,谁能比得了你啊?就是挨到七老八十,牙都掉光了,都有大把的人排队求着娶你!”
芳佩素来知道陈琅口无遮拦,气得假意打了她一下,又不甘示弱道:“你就轻狂吧,再过两年也到年龄了,到时候有你愁的!”
陈琅一愣,扁了扁嘴,很老成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我的确会愁得很。”
几人都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均感觉这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不像是平日里的陈琅。芳佩到底还是脾气好,看她说愁,便不再气她,而是劝道:“你由淑妃娘娘抚养,身份比别的郡主更高些,嫁的人由父皇、母后、淑妃娘娘重重把关,自然也会很好。你愁什么?”
陈琅道:“我这几日看到你们这个被赐婚,那个被赐婚,自己也慌得不行,想到将来自己被赐婚,若是能像文珠姑娘和廖公子那般两情相悦最好,可若是被指给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真难想象日后的生活。”
文珠本拿着绣帕在绣,听她这样说,手中一顿。她只想苦笑,众人都因廖化昌那篇《佳人赋》,以为他们两情相悦,事实上他们见过一次面,哪来的情和悦?嫁人,不过是保全自己的一步棋罢了。她的嘴角默默上挑了一下,垂下头接着绣花,也不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