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嘴脸,真让人恶心并且想揍他。
但吕青青忍住,她想知道答案,“这个在哪里能买到?”
“没有的卖,你喜欢?我送你一只。”他的眼睛里射出淫光,好像送一只套筒就可以得到美女的身体一样。
“不是,师傅,你告诉我哪里能找到这个。”
“我送你。”
他娘娘的,吕青青已经很想飞起一脚过去了。她毕竟聪明,从裤袋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杀猪佬迅速接过钱,“这东西真没有卖的,需要定制。建设路尽头有家铺子,在那里可以打制。”
建设路,我们知道,是县城的老街,写意宣纸店就在这条街上,之前武平寻找吴长安宣纸来源的时候到过这里。
街尽头是一片田野,水稻收割以后剩下的底杆已经变得枯黄,地里面蓄了一些水,天气再冷,几只鸭子也还在里面游曳。
果然有一家铁匠铺,吕青青走进去。
吕青青向打铁师傅描述了她想要的东西,问他是否能做出来。师傅上下瞄她几眼,“你也杀猪?”
看来,在这一带地方,只有杀猪佬才需要那个套筒。
“给我大哥买,他杀猪。”吕青青回答。她不打算向对方亮明身份,怕他有顾忌。
“两对,二十,后天过来取。”师傅忙着他手中的活,不再理会吕青青。
“师傅,生意好呀,打这种东西的人多吗?”吕青青想和他攀谈几句,以了解更多关于套筒的事。
师傅停下手中的活,看看她,他不明白吕青青怎么还有这些废话,但既然她想知道,说几句也无妨。和漂亮女人说话,心情总是愉悦的,即使师傅没有邪心。
“还行,都是老主顾。”
“哦,我第一次来这里,差点找不到,我哥说的不清不楚。他呀,记性不好,9月份才在您这里打了两对,就丢了。”吕青青作出很责怪大哥的样子,她继续说,“不过有您在就不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打两对。”
“感谢你们照顾生意。”师傅咧开嘴笑起来,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你哥叫啥名?老主顾我都认得,没成想哪个主顾还有你这么好看的妹妹。”师傅低头又开始干活。
吕青青哪里说得出名字,随意编一个就露馅了,她不直接回答,“师傅记性真好,那么我考考您,9月6号之前,一个星期之内,来你这里做套筒的,还记得吗?”
朴实的人总是被聪明的人欺骗,他们对对方递过来的话从来不进行思考而直接回答。打铁师傅就是这样,他直起腰,皱起眉头,“看看……我看看……9月初……”他嘀嘀咕咕,看来记不着,但他不肯认输。
吕青青不做声,等他回想。
“哦,想起来了,真有一个。”
吕青青的心加速跳动,她知道,师傅说出来的人九层以上就是真凶施南生。
“如果是他,那就你骗了我。”师傅又咧开嘴,“他看起来可不像杀猪的,白白净净,不过如果说是你哥哥,倒真像。”师傅又打量一眼吕青青,“很像,眼神、脸型都很像。”他低下头继续干活。
吕青青在心底发笑了,她想:我怎么会跟他——施南生长的相似呢,“是这个人吗?”吕青青拿出施南生的画像问。
“对,就是他。”师傅一眼看出来,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出不对,“你怎么随身带着哥哥的画像?”
现在,师傅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警察。”吕青青拿出来警官证,亮给师傅看,“师傅,他确实是我哥哥,不过失踪了,我们正在找他,希望您可以帮帮我。”
是这,师傅终于明白吕警官的良苦用心,他开始很同情她,亲哥哥失踪了,多么令人伤心的一件事情啊。可是,他又能帮她什么呢,除了告诉她手上的画像确实是那个打制套筒的人之外,还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哎呀。”师傅丢下手中的铁锤,一拍自己脑门,“差点忘记了,当时他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如果他自己不来取,就让我托人送过去,所以他的套筒给了我二十五块钱。”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师傅从里间取出来一张纸条交给吕青青,“后来你哥自己来取了,这张纸条他没拿走,留在我这里,幸好没丢。”
吕青青打开看,上面留了地址:县舞水河路29号。
嘿,好家伙。
吕青青立即呼叫武平,详情来不及汇报清楚,先带人过来实施抓捕。
武平知道吕青青不是冒失的人,马上与高阁商量,加刘得宝、陆飞等共五人,驱车直奔舞水河路而来。
车子没有鸣警报器,离29号还有一段距离停下来,五人与在楼下焦急等待的吕青青汇合。
此时夜色已深。舞水河路一线路灯昏黄,不甚明亮,刚好可以掩护行动。六人子弹上膛,逼近29号。
“几个人?”高阁轻声问。
“不清楚。”吕青青回答。
“人在里面吗?”
“不清楚。”
“你……”
“都住口吧,先进去。”武平示意刘得宝和陆飞分左右靠近楼梯,他当先往上走。每次出抓捕任务,武平都会冲在最前面,这是惯例。
两层楼,楼梯两边各一间房。一楼是门脸,关着门。二楼右边一间关着灯,左边一间从窗户往外透出灯光,里面有人。
警力在左边房门前集合起来,武平手指数到三,刘得宝飞起一脚踢开门,武平率先冲进去。
里面是受到惊吓的一对年轻夫妇,他们正在吃饭,墙壁上贴满新剪的喜字。
“你们……”年轻夫妇见对方不但人多,还都端着手枪,立刻住嘴不言,他们抱作一团,眼神慌乱而惶恐。
“不好意思,警察办案。”刘得宝向对方致歉,武平带人走出去。
只剩右边那间。
“确定吗?”高阁问吕青青。
吕青青不做声。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武平说。
同样,刘得宝踢开了门。
在路灯的映射下,房间不算太黑,勉强可看见里面的构造。床、桌、凳,三样简单的家具,其他什么都没有。武平伸手过去摸一把桌面,灰尘很厚,很久没人住了。
吕青青再次打开手中捏紧的纸条:舞水河路29号。没错呀。可是,眼前的结果又作何解释?
凶手既然留了地址给铁匠铺师傅,就不可能骗他。欺骗铁匠铺师傅有什么意义呢!可是,如果留的地址是真的,凶手会愚蠢或粗心到这种程度?一个杀人犯是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真实信息的。
真令人费解。
众人打算离开。武平的眼光落在墙壁上移不开,“去,取下来看看是什么。”他吩咐陆飞。
陆飞顺着武平手指的方向,在墙壁上发现一张纸,纸被一把匕首贯穿而插进墙壁。
陆飞取下纸,就着光看一眼,鼻孔里哧一声,然后递给武平。
只见纸上写着:不错,吕安之是我杀的——施南生。
嘿嘿,他奶奶的,这个人也太嚣张了,分明是在挑战警方的底线。武平把纸揉成一团,丢出去,嘴里狠狠骂了一声。
不过很快,他又让陆飞把纸团捡起来收好,字迹也是很重要的线索呢。
现在把所有事情连起来看,就知道凶手的手段非常高明:从一开始,他就计划要杀掉吕安之,并且在买凶器套筒时,就知道有一天警察会找到铁匠铺,所以他在那里留下了地址。凶手并不害怕警察找到他,而且他料定警察找不到他。
高阁和武平都是直性子,他们的肺要气炸了。吕青青也好恨,现在知道了凶手是谁,可是却不知道人家的踪迹。
错,因为其实也说不上知道凶手是谁,他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可能都是假的,警察手上只有他大概的画像。
真感觉无从着力呢。
吕青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真是恨死了,凶手杀了父亲吕安之,逍遥法外。抓不到凶手不但不能给父亲报仇,让公义得到伸张,还害得情郎许攸遭受牢狱之苦。吕青青原本五光十色的生活,因为这个施南生,变得暗淡无光。父亲在世之时,加上许攸陪伴左右,那时她对生活充满了憧憬和想象,而现在,她仿佛一眼就能看穿生命的结局。
真恨。
久久,吕青青因为太累而迷迷糊糊睡去。
忽然,她见到了爸爸吕安之。吕安之满身鲜血向她走来,“女儿……女儿……你为什么还不抓他,凶手不死,我无法安息。我整日里游荡在鬼门关,连阎王爷都不肯收我。我好苦……好苦……”
再过一会儿,许攸也来了。他脚上拖着铁链,一步一个声响。脚踝上拴着链子的地方血肉模糊。他走过的地方刷出一条血痕。“青青,快救我,你怎么还不救我出去?狱警打我,犯人们也打我,我快死了。”
吕青青被吓醒过来,原来是梦。汗水打湿了睡衣,衬出她玲珑的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