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暖洋洋的,似乎终于稍微慰藉了她寒冷无比的心,她拢了拢身上的大髦,竟体会到了一丝凡人寿数将尽时的哀凉。
她的修为已跌落至底,若无法再度飞升,便会如同凡人一般生老病死。
而今身残经废,相当于在本已衰微的火焰上,又泼上了一瓢冷水,徒留一缕青烟袅袅,标示着她还活着。
也不知何时青烟散尽,残生就此了却。
不知昏睡了多久,身前突然阴影笼罩。
感到熟悉的气息压在上方,墨幽青徐徐睁开一眼,见静渊海两手撑在轮椅两侧,身躯覆住了阳光,正在俯身看她。
她看了一眼,又懒懒的闭上了眼睛。
发丝间传来一阵冰凉,沉沉质感的发钗被推入发髻中。
墨幽青忽然清醒了几分。
她送出去的贿赂,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她终于对上静渊海的眼,静渊海含笑望着她。
“今日我听说有人要往抱月宗传信,说是在这里看见了一只黑兔儿,师尊想知道我为什么晓得的吗?”
墨幽青的心一沉。
静渊海俯身向下,与她靠得更近,少年特有的嗓音清脆迷人,同时混合着男孩和男人的特征。
“因为这座城里贩卖灵石的店,是我开的。”
他的手指轻轻弹着发钗上的珍珠,珍珠在枝头发出颤抖的鸣声。
“我早早就已经交代了所有服侍你的下人,假使夫人对他们有什么样的要求,或者要对他们行什么贿络,一律要转告给我,我都会双倍奖赏于他们。 ”
静渊海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是她名义上和生理上的丈夫,犹如是这片土地的天,这些人们的王。
他会把她的消息中途拦截下来,她也一点都不惊讶。
她只是有些失望罢了,为了那点星星之火在他指尖被泯灭,感到了一丝丝痛苦。
墨幽青的眼神都落入静渊海的眼中,他抚上她的发:“师尊,你还是想走?”
什么还是,“我一直都想走。”
墨幽青并不畏惧于惹恼他,要是静渊海一怒之下将她杀了,倒也一了百了,了断了眼前这生不如死日日煎熬的时光。
见到了她的所作所为,静渊海的反应倒与墨幽青想象中大相径庭。
他实在太平静了。
在这种时候静渊海不是应该情绪激烈,掐着她的脖子,摇着她的肩膀,并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你居然敢离开我?我要杀了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然后便对她作出杀师泄愤、鞭尸灭迹等一条龙服务。
静渊海却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回了新房,他的声音甜的像蜜,又像引人沉沦的地狱。
“师尊,你还是太缺乏调教了。”
静渊海将墨幽青放到床上,碰散了发髻,如云的黑发就这样散乱披在床上。
静渊海拾起了掉落在枕旁的发钗,手指微一用力,两颗珍珠便从枝头坠落,掉到了他的掌心。
“师尊,你看到了这是什么吗?”
墨幽青懒于回应他:“这两颗珍珠有什么好看的?”
静渊海微微笑到:“好看与不好看,是取决于珍珠所在的地方。”
他捏住了她的乳尖:“师尊若觉得珍珠在头上不好看,那就换个好看的地方吧。”
墨幽青霎时间睡意全消。
“你想做什么?”
只听“叮叮——”两声轻响,珍珠落到了玉盘之中。
静渊海折身回来,手中托着一个小小的玉盘,盘中有两颗珍珠,还有两根细长的银针,在跳动的烛火之下反射出幽幽银光。
他微眯了眼,两指捏着银针,将灯芯一挑,“哔叭——”一声,烛火爆了个花,溅起了一点火星。
墨幽青从他手指的间隙望去,只见三寸长的银针在火上烧的通红。她的心蓦地一紧,静渊海不会是想把这张用在她的身上吧?
静渊海先烧针身,后烧针尖,将针烧得通体红透之后,轻轻的放置于玉盘上。两颗珍珠被他丢到酒杯中泡起,又将一块干净白布拭净了双手。
感到墨幽青眼神紧盯他不放,静渊海笑道:“师尊如今是个凡人了,体质虚弱,为避免染毒,徒儿自然会处处为师尊考虑的。”
他若真为她处处考虑,就应该摒弃这变态的想法。
但由不得墨幽青思考更多,静渊海已经做完了一整套准备措施,端着玉盘向她走了过来。
“师尊,开始吧。”
墨幽青双手挡在胸前,平静的声音终于起了波澜。
“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