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初:”……“
她开始反思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管他叫叔叔。
那次, 傅柏凛跟个流氓似的强吻了她,她实在生气,为了给他添堵才叫的叔叔。
还特意强调, 是老叔叔。
谁知她低估了老男人顽强的心态, 他现在竟动不动自称老叔叔来逗她。
每次总透着点戏谑和不怀好意。
沈棠初往前一步, 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轻声说:“我就是来给你送点汤,顺便谢谢你。”
他淡声道:“谢我什么?”
“当然是谢谢你救了我。”沈棠初说着,还是感觉到他的气息洒在脖颈间, 匀长而又滚烫。
她的后颈有些敏感, 仿佛连着脊椎神经,碰一下就容易腿发软。
沈棠初开始后悔来这里了。
莫名有种要掉进狼窝的不安感。
其实傅柏凛绝不会恶劣到真对她做什么, 更何况……
她垂眸睨了眼他包扎起来的一双手。
现在老叔叔是个病号,双手在半残废状态, 他想像上次那样掐着她的腰乱来都做不到。
这时, 他的气息忽然收紧。
顿了一顿。
声音往下沉了几分,道:“你不用谢我, 这件事因我而起,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
接着, 他推开门, 手指勾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走吧,送你回医院。”
沈棠初愣了下, 先看向他染了几分病容的英俊脸庞, 视线向下, 重点瞄着他受伤的两只手。
他打算怎么开?
哪知,傅柏凛只是扯了下嘴角,表情漠然, 抬手就准备拆掉右手的绷带。
挺无所谓的说:“也不至于送你回去都不行。”
沈棠初吓了一跳,下意识扯住他的胳膊,满不高兴道:“干嘛呀你!受伤了还作!给我好好休息!我小叔叔在外面等着我呢。”
女孩儿生气的时候脸颊微鼓,凶巴巴地瞪着他。
不许他拆掉绷带。
傅柏凛却是无所谓地笑了下,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哦,有小叔叔开车,就用不上老叔叔了是吧?”
“……”沈棠初眼角微红,停下来瞪了他几秒,一双杏眼里仿佛要冒出火星。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她恨不得踩他两脚。
“算了,随你折腾自己,我才不管。”她气呼呼,转头要出门。
手腕忽地被捏住。
力道很轻。
和他那天晚上死死挥向凶徒的拳头力道像是两个人的。
沈棠初没用力挣,他到底是受伤了,她不心疼,但也做不到心狠。
“好了,是我错了,”他的语气发紧,不太自然,第一次对人这样说话,“叔叔跟你道歉。”
“……”沈棠初依旧板着小脸,眉头却松了些。
傅柏凛趁势勾了勾她的小拇指:“陪我喝完汤再走,我一个人喝没滋味。”
沈棠初扁了扁嘴。
没滋味?难道她是什么调味品不成?
老男人说话跟撒娇似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
“傅叔叔,”沈棠初关上左边最后一个消毒橱柜,深吸一口气,“你这里什么都没有。”
连一只碗,一双筷子都找不到。
是真正如雪洞一般。
不沾一点烟火气,厨房的一切都干净得跟新的一样。
傅柏凛站在她身后,“老宅翻新过,我也很少在这儿吃饭。你等一下。”
他准备让助理送些厨房用品来,也就一通电话的事。
却见沈棠初自顾自地打开了保温盒,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粉色小碗和配套的短筷子。
然后把汤倒进小碗里,又用筷子特意挑出几块肉。
倒完汤,有一些洒在桌面上了,她就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拿出纸巾擦掉那些汤汁。
她动作不紧不慢,有自己的节奏,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分外柔美。
连耳垂上的小绒毛都透着精致。
傅柏凛倚在桌边,目光不自觉升了几分温度,就这么粘着她的背影移动。
看不够。
他一想到那天晚上赶到现场时,女孩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模样,心里便有种呛水的窒息感,更甚于那个寒冬的湖水。
他甚至不敢想象任何后果。
臧罗说他是个疯子,据说醒来后,对警察大喊说傅柏凛要杀他。
没人相信一个罪犯说的话,只有傅柏凛清楚,他没说谎。
他至少在那一瞬真的动了杀心。
如果她有事……
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傅柏凛漆黑的眼神深而沉郁。
他终于意识到沈棠初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从前她总是仰视他,乖巧得像个黯淡的影子,很少有主张,从不反驳他,更不会拒绝,没有脾气。
这才给了他自以为是的机会。
结果把人气跑了,她有了别人,他后悔。
的确是活该。
离不开她的那个人明明是他自己。
沈棠初把汤端到桌上,轻轻扯了扯傅柏凛的衬衣,那张娇俏生动的脸故意垮着,冷冷道:“就用这个喝,不许剩下。”
颇有点女主人的架势。
傅柏凛眸光柔和,很配合地坐下:“好。”
他拿着粉色小勺喝汤的样子竟然有些乖。
还有意外的反差感。
沈棠初忽然有些想笑,还是努力忍住了。
她撇开脸,不想在他面前开怀的笑,好像他们已经和好了似的。
喝到一半,傅柏凛冷不丁地问:“粉色的,是你用过的吗?”
沈棠初:“就用过一次,洗干净了的,你要是嫌弃那就……”
“很甜。”他看了眼她,眸中有种莫名温柔的光亮。
语气低沉而正常,仿佛只是在评价汤的味道。
沈棠初却被他那眼神晃了一下。
忽然心慌。
她咬了咬唇,避开他的视线,兀自朝玄关的方向走:“你慢慢喝,我走了。”
傅柏凛:“明天还来吗?”
沈棠初顿了下,刚要拒绝。
却听见他淡然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我等你。”
……
从傅柏凛家回到医院的第二天,沈棠初就住回了家里。
梁今韵这一次被吓得够呛,把家里的佣人里里外外都查了遍,恨不得祖宗三代都查,生怕遇上个有案底的。
包括集团里的所有员工,全都来了个彻查。
最后还真找出了几个底子不干净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集团来的。
母亲很震怒,直接炒了人事总监,听说他被解雇那天,表现得很是愤愤不平,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愤慨。
梁今韵说:“你是不是冤枉,警察自然会查清楚。”
臧罗这样的人都能被招进来,他怎么说都脱不了关系。
人事总监前脚从集团离开,后脚就被带去警局喝茶。
就连沈棠初,她醒来后录过一次口供,那时状态不好,迷药的效力还没完全过去,警察问一个问题,她要反应好久,有些细节还记不起来。
梁今韵看她那样子很心疼,就请警察等她完全恢复了再问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