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初再度被拥入怀中,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一眼就能看见他拳头上血肉模糊,血迹顺着冷白色的手腕淌下来。
非常刺眼。
沈棠初皱了皱眉,鼻尖发酸,眼泪滚落下来。
有许多刺耳的急刹车声纷纷响起。
世界从寂静重新变成喧嚣。
这一刻却仿佛被定格住。
她在傅柏凛眼中看见自己,清晰而分明,还有他专注而深沉的眼神。
她眉心一痛,意识逐渐昏沉。
在昏过去之前,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压进他胸膛之上,像抱着一个易碎而珍贵的娃娃。
“我在,初初别怕。”
……
沈棠初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
那瓶饮料里的迷药效力够猛,医生说还好她喝得不多,否则指不定会对大脑有损伤。
梁今韵为此自责不已,她狠狠发落了集团的人事部,那位司机就是经理招来的。
“鬼知道是怎么通过背调的!那群人都是吃干饭的!”
住院的几天,梁今韵难得不跟沈知礼吵架,夫妻俩互有默契,扮演一对和睦的夫妻。
比起他们私底下吵吵闹闹,互相攻击的样子,能做到这地步真的付出了极大的演技。
都是为了女儿。
这件事太严重了,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所有人想想都后怕。
那晚项希尧和警察赶到时,臧罗已经被打了个半死,看见警察就跟看见亲人似的,巴不得马上被拷走。
等他伤好后,就要接受审判,再次服刑。
项希尧每天都来看她。
他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冷冷地向她保证,臧罗不会有活着出狱的那天了。
这几天查出来,他手上还有不少案子,包括在境外也有犯罪记录。
就是个亡命徒。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还没找到那个跟他合谋的人。
臧罗曾亲口承认,他受人帮助,整容,改名换姓,拿到本假护照回国。这些事凭他一个人办不到。
这个人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警方已经和国际警察联合办案,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别担心,不会再出事,这段时间我当你的司机。”项希尧站在床边,给她叉了块剥好的橙子,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棠初很不习惯这样的小叔叔。
在教她练车时那个动不动发火,要打断她腿的那个才是他的本体。
“我好几天没洗头了,你确定要摸?”沈棠初眨了眨眼睛。
项希尧轻嗤了声,吊儿郎当地扯起她的衣袖,慢条斯理地擦手,那双淡色眼眸垂着,挑衅地斜着她。
回来了回来了。
这才是她那个爱打断人腿的小叔叔。
“行了,没事我先走了,有事打我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项希尧摆了摆手就要走。
“等会儿——”
项希尧回头,挑眉:“什么事?”
沈棠初眼神晃了晃,捏住被角,轻声问出声:“他怎么样了?”
“谁?”项希尧顿了顿,直到见到自家侄女露出奶凶的小表情,这才乐了,英挺的下颌扬了扬,装模作样道,“哦,你说你前未婚夫啊。”
沈棠初:“……”
她后悔问他了。
想让他滚。
想找个未来婶婶打断他的腿。
她躺回床上,转身陷入自闭。
因此也没能看见,项希尧那张俊脸上浮起的一抹得意。
他忽然沉声,语气很是苦恼:“老傅伤得不轻,右手轻微骨裂,左手刀伤,可人家犯倔啊,就是不住院,包扎完就回家了。”
沈棠初皱眉。
她是亲眼见到他动手时那股不要命的狠劲的,力都是相互的,手不裂才怪!
这人也太逞能了。
项希尧:“就一个人住那老宅,连个佣人都不要,估计吃饭都够呛。”
沈棠初咬了咬唇,如蚊蝇般开口:“他怎么回事啊?”
“他说了,你讨厌他,看了他就心烦,他怕在医院跟你碰见影响你养病,”项希尧从口袋里摸了颗糖扔进嘴里,插兜靠门上,“这件事因他而起,他内疚,故意虐自己吧。”
一阵沉默后。
沈棠初缓慢地转过身,盯着项希尧:“他是你发小,你劝劝他啊。”
项希尧耸肩:“我劝有什么用,你才是受害者,他只听你的话。”
……
两个小时后。
夜里八点。
项希尧的跑车停在傅家老宅门口。
他嘲讽地“呵”了一声,看着梁今韵亲手给沈棠初熬的汤,“来给他送汤喝还洗个头,双标啊小初初?”
“当然,你是家人,他是外人。”沈棠初提着保温盒,面无表情下车。
项希尧告诉她老宅的密码。
她先是按了门铃,没人应,估计是在休息。
犹豫了会儿,她还是直接按了密码进去。
想着,放下汤就走。
等进来后,偌大的房子里黑黢黢的,沈棠初好不容易才摸索到开关。
一楼空荡无人。
她找到厨房把汤放下,想了想,又折返回客厅,决定还是放茶几上,这样傅柏凛一醒来就能看到。
他觉得愧疚,心里有压力?
那就给他写张字条好了。
可沈棠初在客厅找了一圈,发现这里简直空空荡荡,连只笔也找不到。
又不好贸然上二楼。
他在休息,吵醒他会很尴尬。
“还是先走好了,发短信也行。”
沈棠初走到门口,就要开门,却遇到了新的难题。
这门锁她不会开。
门上应该是装了某种特殊的安保装置,有好几个按钮,她按了几个没反应,一时间陷入苦恼。
项希尧还在门外……
她掏出手机,准备给小叔叔打电话求救。
就在这时。
门上忽然映出另一道人影。
高大而沉默,贴在她的影子旁边,有种不动声色的亲密。
沈棠初顿时惊了一下。
还来不及回头,就见到男人包扎着右手从她侧边擦过,探到门上,按住其中一个开关。
傅柏凛的左手扶在她肩上,力道缓慢地收拢,像是要抱住她似的。
罗勒气味混着淡淡的烟草冷香,将她笼罩住。
独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息从她泛红的耳畔擦过。
“按这里才能开门。”
他这么说着,手指停在上面,却迟迟都没按下去。
沈棠初垂眸,睫毛无声颤了颤。
终于,他再度开口,而这一次,男人气息下沉,低着头,好像累了一样,下巴搁在她白皙的颈窝,似乎还嗅了嗅她的头发。
还是椰子奶香味的。
他笑。
傅柏凛眼神眷恋,敛眸,语气低哑中不乏慵懒:“刚来就要走?确定要把受了伤的空巢老叔叔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