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推解白,让她下车回家。一起走到门口,男人开了门,垂眸看着自己的姑娘。
“解白,”他问,“你是不是故意让老子这么喜欢你的?”
解白脸儿红,眼睛肿,怔怔地仰起头。厉锋不知道她心也跳得很快,几乎从胸腔里蹦出来了。男人心浮气躁,低骂了声,捂住姑娘的眼睛。
“操,当我没说。”
解白软软地挣扎起来,小声喊他的名字。厉锋板着脸,直接把她推进浴室里,反手拉上门:“行了,快洗洗睡觉,你明天还要考试呢。”
他坐在沙发上,等医生上门。浴室里水声响起,厉锋把手背放在自己眼睛上,短促地笑了。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像是谈判桌上,先把自己筹码全交出去。这简直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解白,以后想怎么拿捏他都行。
平时洗澡要半个多小时的姑娘,今天倒出来的很快,带着一身氤氲的热气和蜜桃香。她穿着睡衣,半跪厉锋身前,想再看看他的伤口。
男人不耐烦,作势要把她抱回床上。解白缩回去,脸红红地说:“那让我陪你打完针好不好?”
“……嗯。”⋎ùsんùщùъìz.ⒸoM(yushuwubiz.com)
过了七八分钟,医生也到了。医生又清理了一遍伤口,并且打了三针,分别是免疫球蛋白、狂犬病疫苗和破伤风疫苗。
解白守在厉锋身旁,小心翼翼问医生,有什么注意事项和忌口。医生说了什么,她都乖乖点头记下来。
送走人之后,厉锋自顾自地去洗漱。从浴室出来,姑娘还没睡。
落地窗外有三两颗星。解白趴在枕头上,露着半截小臂,眼里夜色流转,看起来漂亮又温柔。
他少时关于家的期望无非也就这样。
在最潦倒落魄的那几年,厉锋甚至连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娶到那么好的老婆。
男人在床上躺下,解白转过来,很自然地钻进他怀里。她小小声说:“我睡不着。”
他搂着解白,帮她暖手暖脚。姑娘惬意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简直乖得像一只小猫。厉锋想,假若解白能一直这样对自己,被她拿捏也认了。
解白又轻轻地说:“我其实不是故意的。”
厉锋拧起眉:“什么意思?”
姑娘脸颊泛红,瞪了厉锋几秒,然后举起被子拼命盖住厉锋的脸。她力气就那么点,男人让了几分,随她扑腾。
隔着棉被,解白的声音软得不像话:“厉锋,你别这样看着我啦。我明天还要考试,考完再跟你说。”
厉锋移开目光,伸手按下开关,熄了灯。
可是翻来覆去好久,她才睡着。
第二天,解白眼下有浅浅的阴影,是没睡好,困的。厉锋问她时,她却说没事,这门课教授给分向来大方,而且自己已经复习好了。
厉锋注射完疫苗之后,出现了点不良反应。多少年没生过病的人,现在竟然开始发起低烧。
解白出门前忧心忡忡地打电话咨询医生,才得知是有少数人会这样,主要是体质原因。只要不是高热不退,就没太大问题。
但她还是担忧,用额头贴着厉锋额头,软声劝道:“在家好好休息,我就剩最后两门课了。”
男人板着脸说:“考好一点。”
“肯定的。”
“考完别乱逛,直接回家。”
解白勾着他的手,抿着唇眉眼弯弯地微笑:“嗯,今天晚上,我要跟你说点你肯定爱听的话。”
她笑得甜死了,全世界的光华都敛在桃花儿似的眼眸里。
厉锋几乎是被戳在心窝上。
“什么叫老子爱听的话?”男人哑着嗓子问。
“秘密。”解白垂下眼睛,耳垂泛着红,“晚上你就知道了,我先走啦。”
厉锋烧得有点晕乎,嗤了一声,目送解白走。
白天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刚好到了中午。解白刚考完一场,忙里偷闲发了一条微信:“最后一门课啦。”
后面跟着个猫猫加油的表情包。
年轻小女孩都喜欢卖萌,厉锋轻笑一声,放下手机。
他觉得解白学坏了。刚娶回家那会儿,姑娘怕他怕得要死,每天都怯怯的,不敢大声说话。
现在呢,都学会吊人胃口了,有什么话不直接说,还要等到晚上。
可他心跳依然很快,简直被哄得七荤八素的,是真的陷进去了。
冬日天黑早,四点过后,远处的天幕就逐渐暗了下来。
寒风凛冽,屋外又有要下雪的意思。
因为疫苗要连打几天,所以旅游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了。之前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储藏室里,里面塞了许多件比基尼。
当时姑娘脸都羞红了,厉锋搂着她,不要脸地说:“反正是私人海滩,你就穿给老子一个人看。”
四点半,厉锋掏出手机,解白在这个点儿应该考完了,却一直没有消息。
他想,可能是姑娘在和同学讨论答案。所以按耐着性子,又等了好一会儿。电话终于来了,却不是解白的,屏幕上显示着司机的名字。
厉锋按下接听键,司机声音传出来:“厉总,夫人不见了。”
他心下焦躁,让司机在原处等,自己打解白的电话。没打通,她手机关机了。又安排人去追踪解白手机信号——也许是电池被卸掉了,信号最后存在的地点,是机场高速的入口处。
一小时内,有一趟飞往H城的飞机。M城H城都临海,有一条长桥相连,车程不过三十分钟。
于是厉锋就知道,是真的出事了。
他在温柔乡里待太久,成了一只被驯化的野兽,所以弄丢了自己的姑娘。男人忍着低烧,披上大衣带着证件,赶往机场。
M城里已经安排好了医生和其他人手。厉锋看着机舱外的夜色,口腔内侧被咬出血。
他怕解白是被解昌带走的。
更怕解白其实一直在骗自己,所谓你爱听的话,都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才说的谎言。
这个男人性子乖戾多疑,许多年来好不容易才掏心窝子地喜欢上一个姑娘。假如解白真是骗他的——
厉锋也没法不喜欢解白。
他只会加倍痛恨自己。
……
解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右边有一小扇窗,窗外有海腥味。
身下摇摇晃晃的,是一艘船。
她缓缓坐起来,抱着膝盖。身体里还残留着麻醉剂,她动作慢极了。窗外天色泛白,明显已经过去至少大半天了。
不知道现在厉锋怎么样,找不到自己,他会着急吗?
房门被推开。
解昌站在门口对解白笑了笑:“白白,跟爸爸聊聊。”
她已经大半年没见过自己父亲了,解昌现在瘦了很多,人也憔悴。也许是花了太多时间在赌桌上,看人的目光是直勾勾的,解白有些怕。
她嗯了一声,缩起肩膀。
解昌拉开椅子,坐在床边,对解白笑了笑:“爸爸准备带你一起出国。”
他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要强行安排人把解白带走,因为厉锋太狠毒,他不能把女儿留在这样的人身边。他说他给解白找了个更好的归宿,有个商场上的朋友在海对岸的V市买了房,恰好缺一个养在房子里的太太。
那人能给解昌一大笔安置费,然后再等大赦,获得公民身份。解昌说得天花乱坠,冠冕堂皇。但解白又不傻,她听得出来——解昌准备把自己再卖一次。
她的父亲向来精明,总想着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解白微微垂下眼睛,咬着下唇,没说话。
解昌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脸色惨白。
解昌顿时拉下脸:”白白,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满意爸爸的安排吗?”
他凶起来,又有了几分亡命之徒的模样。向来爱哭的姑娘忍着泪,仰起脸。
“爸爸,“她没说实话,软软地恳求,“我晕船,好像有点不舒服,你让我再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