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棻正想着怎么帮晏晏推脱过去,晏晏已经开口了。
“林妹妹写得很好……”
这句话说出来,一群人忍不住窃窃私语,笑容都带着古怪的意味。意料中针锋相对的局面没有出现,晏晏就这么自认不如了?
“我虽不敏,看完诗后,知道林姑娘得意的句子是最后一联,但觉得这样的心思是没有必要的。”
林毓秀不顾女伴们窸窸窣窣的议论,这句话只有她们两人听得懂,“敢问缘何没有必要?”
这时这群女孩子眼里的晏晏浑然是不懂装懂,她不以为意,接着说:“还是那句话,若是我觉得竹高碍眼,不能过去拨开,何如不看它也罢。”
林毓秀咬着唇,不再搭话。
接下来原本计划好叫大家和诗的环节,林小姐没有说出来,她看出来左棻今天和晏晏显然是一起的,省得到时候又落了面子。
左棻对晏晏直爽的性子高看了几分,心想这个女孩子还真惹人喜爱。
林家的丫鬟捧出棋盘来,不等林小姐说明,晏晏就知道接下来就是玩游戏了。左棻是此道高手,心中想着等会儿主动帮晏晏化解一下她们的刁难如果有的话。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地围过来,相比起作诗这种难度不低的技术活,还是打马更适合大家一起坐下来玩。
林小姐招呼晏晏和左棻过去,因为打马可以两到五人玩,众人围桌,各自拿出马棋,先入局的几人已经开始玩起来。晏晏左棻和林小姐都在一边看着,旁边站着的几个丫头也忍不住凑过头观看。
等到她们玩了一圈,气氛和房中的火炉一样热起来。林小姐摆摆手,几人会意,起身喝茶去了。
“之前听闻晏姐姐精于马棋,毓秀不自量,还请一试。”
晏晏挺喜欢这游戏,当即应允,都没给左棻机会。她和林小姐各在一边,开始对弈。
这游戏以进入对方阵营为计,等到双方的将马都不在局中结束。因为纷繁的规则冲弱了掷骰子的运气成分,更多讲的是运营谋子,计算筹划。
比起林小姐正襟危坐,很是谨慎的态度,晏晏十分放松。到了自己的回合,便随手掷子,当前的几匹马不停地往前,在两军中间的大道上马失前蹄
损失了一马也不稍稍停止前进的步伐。
林小姐还没遇到这样很不讲理的走法,吃了对方一子,心中大定。但紧接着对方的子又争先恐后地上前来,双方在河道附近跳来跳去,稍不注意就有几匹马躲过她的“半渡而击”,径直往她的营地冲去。
左棻同样看得入神,虽然晏晏损失了不少小马,但仔细想想,会发现主动权一直掌握在她手里,林小姐求稳,坚壁防守之下,居然没有几匹马能踏入晏晏营前不可并驱的小道。
很快一局结束,林小姐盘上还有一上驷两中驷,晏晏这边什么也没有了。众女都以为林小姐有惊无险地取得了胜利,只有左棻摇摇头。
她看得仔细,从后半场就开始计算得分,结束时哪怕林小姐这几匹马毫无阻拦可以直接几分,加起来总的分数比晏晏要低好几分。
拿出双方营中的马钱一数,果然,晏晏要多四分。林小姐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涂抹的脂粉让她的脸白得很不自然。她和前几日的谢客一样,没搞懂自己是怎么输的。
于是林小姐拉着晏晏一定要再来一局。这回她做足准备,不再让晏晏偷跑进来,自己这边的营前九道布满了马。晏晏依旧携大军压境,这回没有不顾一切地往里冲,而是在林小姐营前开始换子。
没错,就是换子,因为小道不能并驷,完全是一子一子地换。到最后晏晏居然用将马主动换掉两个在中间大道上并驱的上驷。
依旧是她先把所有马用光了。大家一起准备算分,晏晏开口道:“不用计算了,我稍多两分。”
这回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两次赢不是侥幸,居然是一直在算着分的多少。这就很奇怪了,所有人打马都不会一分一分地计算好,甚至考虑到以大搏小,大家的走法都是能少被吃几个就少几个,追求在盘上活到最后。
可惜这是个计分游戏。
原本卯足了劲想要大挫晏晏的林小姐面沉如水,小姑娘到底是十七八的年纪,胜负心不小,还要和晏晏再战。她认为晏晏这种不落窠臼的走法是取巧,只要自己熟悉之后,就不会想之前这两把一样落败。
晏晏真的不是取巧,她对这种需要精密计算的游戏似乎很有天分,知道怎么直接取得胜利,最后的胜利。
于是心高气傲的林小姐,自负打马罕逢敌手,却一再败北,每次都被迫陷入防守。哪怕稍稍缓解,对方又不依不饶地压上来,结果只有最后一次以一分取胜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小晏晏故意让了,否则怎么这么巧。
这种做法,让林小姐反感至极,小姑娘涨红了脸,赌气地站起来,不玩了。
晏晏没想到赢得如此轻松,这种需要计算的东西,难不倒她,林小姐的过分紧张也是一个原因。田忌赛马的故事一定程度上就是利用自身的特点,不怕牺牲小利益,只为了取得最大利益的例子。这和下棋是一样的。用接连不断的攻势,把主动权掌握住,哪怕一开始失利,同样可以在后面的计算里慢慢逆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