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靖光帝连夜召集不少大臣入宫议事的事情他是知道了,但是议的究竟是什么事,却半点也没打听出来。
不止是他,便是赵瑢的眼里也泛起了疑惑,只是他向来不动声色,只是在心里揣摩着,面上倒没有表露出来半分,与平常一般无二。
至于赵振,就更不用说了,一进大殿就打了一个呵欠,紧接着,他就发现了对面的礼部尚书也跟着打了一个呵欠,赵振失笑调侃道:“刘大人,您这是没睡够?”
话音才落,礼部尚书前面的人又是一个呵欠,就仿佛会传染一般,最前面站着的几位大臣,俱是跟着打起呵欠来,最后到了最首位置,内阁首辅徐翀忍不住以手虚虚掩唇,轻咳一声,其余的大臣们立即醒过神来,甚至有人呵欠打到了一半,戛然而止,紧接着,咳嗽的咳嗽,撇开视线的撇开视线。
这情形看得赵振是一脸疑惑,心里暗自嘀咕道,这些京官儿可真是娇气的很,上个朝还泛起困来了。
唯有赵羡与赵瑢二人,面上俱是浮现深思之色,下一刻,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开了视线。
外面火光通明,遥遥传来了通报声:“皇上驾到。”
靖光帝来了,所有人都是猛地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垂首敛目,等候着靖光帝登上龙椅。
靖光帝才坐定,便摆了摆手,目光自下逡巡一遍,开口道:“昨日提到议储之事,未有定论,今日就接着议,开始吧。”
大殿里寂静无声,针落可闻,靖光帝望向队列最前方的徐翀,颔首示意道:“徐阁老,你先来说。”
作者有话要说:众臣:无脑吹就完事了。
靖光帝: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第164章
文德殿里,鸦雀无声,靖光帝既点了名,内阁首辅徐翀便只能出列,拱了拱手,道:“启禀皇上,臣以为晋王殿下德爰礼智,才兼文雅,明经擢秀,光朝振野,更兼有文武之才,乃是当之无愧的储君之选。”
众臣俱是一懵,纷纷朝徐翀看过去,像是要仔细分辨这话究竟是不是从内阁首辅之口说出来的,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坐在龙椅上的靖光帝目光往徐翀身后一扫,几个重臣不约而同地感觉自己头皮一紧。
过了片刻,吏部尚书踏出一步,俯首道:“臣附议,臣认为当立晋王殿下为储君。”
“臣亦附议。”
几个声音同时响起,放眼望去,全部都是昨夜被一同召入宫中议事的几个重臣,众臣俱惊,这几位站在一起,便是大齐朝廷的一大半,明白的人面露了悟之色,不明白的皆是一头雾水。
怎么才一夜之间,就有了如此大的转变,几乎是一边倒的势头,叫那些支持寿王赵瑢的朝臣们措手不及。
也有人迟疑片刻,仍旧是坚持自己的想法,遂上前一步,对靖光帝恭敬道:“臣以为,祖制不可废,于情于理,储君当立寿王殿下。”
赵瑢微微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阴霾之色,文德殿里鸦雀无声,片刻后,首辅徐翀的声音徐徐响起:“虽有祖制在前,然立储之事不可小觑,这关系着大齐未来的国运,臣以为应当推举贤能才是。”
“嗯,”靖光帝点点头,道:“徐阁老言之有理。”
这一句,就将所有人的嘴都堵住了,正欲反驳的几个朝臣都张了张口,瞪着眼睛,愣是说不出话来了。
前两次提起议储,靖光帝不情不愿,含糊其辞,这还是头一回在朝堂之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如同拍了板似的,叫那些支持赵瑢的官员们竟无从辩驳了。
毕竟,当他们发现要面对的是一大拨官位远高于自己的重臣们,便心知大势去矣。
今日为何出现如此情况,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了。
对于这一现象,靖光帝很是满意,左右看看,无视那些神情萎靡的肱股之臣,欣然道:“若是诸位都没有异议,朕便传旨下去,着钦天监测算吉日良辰,准备立储之事吧。”
“退朝。”
随着刘春满一声长长的唱喏,靖光帝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文德殿,将一干大臣们抛在了后面。
直到皇帝的銮驾远去了,大殿内仍旧一片静寂,针落可闻,所有的朝臣们都是互相对视几眼,没人敢动,以内阁首辅徐翀为首的几人彼此看看,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疲惫与无奈之色,事情到了这一步,那是硬着头皮也要走到底了。
所幸,晋王赵羡也确实是储君的上佳之选,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轻易就妥协了。
等徐翀他们离开之后,不少官员都醒过神来,纷纷凑到了赵羡跟前,拱手贺喜,赵羡也只是语气温和地道谢。
除了这些人之外,赵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过了许久,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迈开步子往外走去,路过赵羡的时候停了下来,几乎就在同时,那些道贺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数双眼睛都紧紧落在了两人身上,带着好奇与探究的意味,这两人会不会当堂起争执。
出乎所有人意料,赵瑢并没有说什么,他反而还扯开一抹笑,对赵羡道:“恭喜晋王了。”
尽管他表现得很是平静,但是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赵瑢的笑意未及眼底,分外虚假。